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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再如此莽撞了……”

    今夜……

    我忍无可忍的掀开被子,“什么今夜!谁答应你今夜了!”

    被吓到的宋郎生:“……好好,有什么明日再说……”

    我拿起枕头丢他,“明日也不行!食髓知味,你分明就是头恶狼!”

    驸马稍稍褪去的面色又红了起来,“诚然我确是饿了许久……”

    大哥哥,我想说不是那个“饿”……

    他看着我,面不改色:“但若不是你,我宁愿饿死,也不会另觅他食。”

    我怔怔看着他,问:“这么难等大雅之堂的表白是出自你的口中?真令人难以置信。”

    他拉过我的手放在他的手心里,嘴角含笑,“所谓的闺中私语,唯有夫妻方能心领神会。”

    我抽出手,扭头:“哼。”

    宋郎生起身:“好吧,那我还是去另觅他食吧。”

    我扑腾捞住他的手臂,忿忿道:“你这个人,哄女孩子怎么才不到一炷香功夫……”

    宋郎生瞬时坐回床榻之上,一把将我搂在怀中,“在至关重要的事情上远远超过一炷香就好……”

    我:“……”

    床上的另一个枕头又被我砸了过去。

    在玉龙山庄待到日落时分,宫里的父皇终于忍无可忍,派人来勒令我们回去。

    ------------------------第三更---------------------------------

    回去的路上坐在马车上的宋郎生频频回望山庄,道:“原本只觉得此处不过是寻常避暑之地,如今看来,还是清修的好去处。”

    “……”清修?

    我枕在他的腿上,看着轿顶摇晃,“我早上一直想问你,你原本不是说,你有说服太子的方法?此次是父皇醒了真相方能大白,若父皇依旧不醒,你意欲如何?”

    宋郎生道:“反正……是有办法的……”

    我坐直身子,皱起眉头,“所以是什么?说说看。”

    他的声音徐徐入耳,“自然不是什么沁人心脾的好办法,事情都过去了,何故再去回想那些?”

    我一琢磨,觉得颇有道理,也不再追问,只叹道:“我只希望经此一役,太子弟弟能够看得开一些,不要再因为你是瑞王的儿子就针对你了。”

    “皇上金口已开,文武百官皆是信服,太子深明大义,自不会再难为我了。”

    “那是因为他还只是太子,”我摆了摆手,“算了不提这些扫兴事,大不了我们远走高飞,过我们自己的好日子,什么国啊民啊的,再也不操这份心。”

    他嘴角微微一扬,笑着挑起我的下巴,“说得正是。”

    这话原本也只是说个痛快,毕竟我与驸马都不是那种能够眼见战祸缭乱而躲起来闲云野鹤的人,风离虽除,却还有势力更大的聂光,而如今竟得知聂然才是嫡系的前朝皇嗣,宋郎生回到朝廷之后,只怕天下旧朝余党便会齐齐聚往聂家。

    真正的战争才要开始。

    进宫前,我反反复复告诉自己,见了父皇切不可哭哭啼啼,得让他安心宁神慢慢调养为佳,可一踏入父皇的寝宫,望见龙榻之上坐卧的父皇深陷的双眼,所有抑制的情绪轰然崩塌,我热泪盈眶的跪□:“儿臣……参见父皇……”

    父皇朝我招了招手:“襄仪……过来给朕瞧瞧。”

    我抬袖擦干眼泪挪到父皇床边,他伸手轻轻抚摸着我的头发,“是瘦了……”

    我被看得心头再一热,哽噎道:“父皇如今醒了,襄仪很快就会胖回去的……”

    父皇被逗得一笑,岁月无情的在他脸上刻上一道道深深的皱纹,可他笑起来的模样仍有几分风采,“这么久以来,苦了你了……”

    屋内侍奉得人都知情识趣得默默退下。

    父女两人促膝长谈了许久许久。

    大多数是我在说,父皇在听,朝事国事家事还有琐碎的儿女情长,说到后来,我甚至觉得像是回到了儿时,依旧是我滔滔不尽的说,父皇耐心的听。

    父皇说他醒来有几日了,我问他何不召我来见他,他道在他醒来的时候成公公奉太子之命前来探望,恰好几位太医也在场,都觉得成公公面色有异,一查之下才知他是中了毒。

    成公公是父皇一手□□出来的内监,连他都在不知觉中中了奇毒,不由让父皇疑心东宫有鬼。故而父皇勒令在场所有人决不能将他醒转之事传给任何人,而他就趁此机会派人顺藤摸瓜。

    我恍然,“原来父皇比襄仪还要更早一步查到真相,那之后也是太子弟弟配合的将计就计?”

    父皇微微颔首,“朕确实未料想他们真正的意图是引你上钩,若非如此,朕也决不让你涉险其中……”

    我道:“万事皆有两面,我若不入虎穴,风离与聂光也不会掉以轻心,暴露京中所有势力与兵力……能一举扫平这最大的隐患,即使日后打起战来,也会省下不少兵力。”我自然没提及自个儿差些被那什么,否则,还不知父皇得气成什么样。

    父皇淡淡一笑,“能平安最是难得,朝中诸事交予太子,你也勿要操太多的心。朕听闻你与驸马此前闹决裂,连朕赐的府邸都炸了?”

    “那,那权是我与太子中了风离的计……”我把眼神瞟向别处,不过经此一提倒想起了另一个问题,“父皇,您让驸马只身周旋于敌方阵营倒也罢,可弟弟毫不知情,若非您醒的及时,只怕太子最后会把驸马当作是反贼给处置了。”

    父皇沉吟道:“太子情性温和,处事优柔寡断,如他知悉真相,必会处处留情,反叫人看出端倪。至于驸马……朕早在此前赐给了他一道旨意,若太子真要动手,此旨能保他平安。”

    我诧然,“那他怎地不告诉我?害我白白担心了一场。”

    父皇皱了皱眉,淡淡道:“或许驸马有他自己的想法……事情都过去了,不必追根究底了……”

    这话听着甚是耳熟,我那夫君几时与父皇会如此的口径一致,配合默契的?

    我耷着脑袋百思不得其解,看父皇的样子是真的乏了,我也就不敢久留,恋恋不舍的交待了几句,请了安这才缓缓退下。

    一出寝宫见太医署规规矩矩站了一排,遂上前询问父皇病况,他们相互交换了一下神色,道:“皇上能醒来已是天之鸿福,臣等自当竭尽全力。”

    话音方落,屋内的侍奉内监传召太医,我来不及多问一句,他们便匆匆踱了进去。

    怔忡之际,东宫太监奉太子之命传我过去一趟,左右无事,我便随之前往,未料一跨入书房发现宋郎生也在,他与景宴正神情肃穆的盯着桌上的木盒。

    我不明所以,“怎么了?”

    景宴见我来了,用指节轻轻点着桌面,“皇姐,大事不妙,当日你从万坟岗的地窖带回的前朝兵符,竟然有假。”

    我微微一惊,“怎么可能?”

    宋郎生捻起一块兵符,“前朝兵符乃为鱼形,君主与将领手中各持一半,合则为一可率万军。乍一看去这几个兵符并无不妥之处,可我幼时曾见过父亲把玩这兵符,符的底缝所刻之字与此并不相同,应当是有人伪造的。”

    我端起来细细看了一番,知他所言非虚,“可我当时确是从瑞王的秘地中取出,岂会有假?”

    宋郎生道:“这兵符刻纹尚新,不似被尘封数年,十之□□是后来被人给换了。”

    我看向景宴,景宴摇头道:“从皇姐你带回宫时,这兵符我看了百次千次,就是眼前的这几个,再者,此物事关重大,我当即藏在一处极为隐秘之处,不可能会给别人任何可乘之机……”

    我大惑不解,宋郎生忽然问我:“公主从地道出来后,这兵符可有转过他人之手?”

    他人之手?

    当时我被风离追杀,到了崖边跳崖自保,然后……

    “是聂然!”我终于回过神来,“那时我被树枝扎得浑身是伤,几欲晕厥过去,后来聂然出现救了我,可那会儿我根本无暇顾忌什么兵符,待我清醒了,聂然就把兵符还给我……”

    景宴猛一拍案,“果然是奸诈之徒,他分明已换走了真的兵符,却还惺惺作态把所有人都给骗了!”

    宋郎生慢慢道:“聂光让聂然留在京中让我们掉以轻心,利用风离在京城兴风作浪让我们无暇顾及于他,而他们只怕早已用那几个兵符暗中联络忠于旧朝的藩王,集结更多的兵力蓄势待发……”

    景宴沉着脸道:“最让人难以料及得是那聂然竟是前朝皇帝的子嗣,聂光隐藏他身份那么多年,利用驸马与皇姐取得瑞王的兵力,随后定会为聂然正名,打着复国的旗号公然起兵……呵,他果然是前朝的好臣子!”

    宋郎生道:“眼下当务之急是增大追捕聂然的兵力,聂然身中软骨散,应当跑不了太远,若能及时将其擒获,聂光欲行此事,便是出师无名,纵有那前朝兵符,也未必能号令群党。”

    景宴连连点头,起身与宋郎生商议起调兵遣将之决策,我偏头看了锦盒之中的兵符,想起聂然为了救我把解药给我服下,而他明明应当连夜逃走却为了守住我在禹王府待至天明,若他当真被捕,父皇与太子必然会杀鸡儆猴,以除后患,可那时,我真能狠得下心肠么?

    “阿棠……”宋郎生拍了拍我的肩,“你在想什么,一直走神……”

    我回过神来,这才发现我们已然从东宫走了出来,今夜无雪,却依旧是天寒地冻,我道:“……只是在想父皇和我说的话……”

    宋郎生替我拢了拢袍子,拉着我的手道:“太子还是希望能由我亲自领兵去追捕聂然,毕竟我在聂光身边已久,对聂家一干护卫的惯行路线较为熟悉。”

    我点了点头,笑了笑,“你这就要走?你不是说要寸步不离的守在我身边?”

    “所以我才想问你要不要与我同行?”宋郎生望着我,见我有些为难,“是我疏忽了,你应当不愿见到他……阿棠,反正公主府还未修葺好,你就留在宫中,好好陪着皇上,我争取十日内赶回来陪你……”

    他的眉眼间蕴着笑,叫人移不开眼,我忍不住搂住他把脸埋在他胸前,“你还记得……”

    他轻轻抚着我的头,“我们成婚的日子我岂会忘?”

    我鼻头一酸,抱得更紧了,只听他道:“那年我被你硬虏到府中,成婚当日我告诫自己勿忘今日之耻……”

    我:“……”

    见我怒目而视,他俯身在我耳边,轻道:“好在今日在玉龙山庄时我已一雪前耻……”

    我手中一用力,捏着他的腰。

    他嘴角一抽,“过几日回来,我会再雪前耻,公主记得等我。”

    “……你可以走了,不送……”

    接下来的几日,我如他所言乖乖的留在宫中,陪陪父皇,见见母后,找找嘉仪,散散步,倒过得安逸平静,辗转而过。

    父皇身子有所好转,亦能上朝议政,但他更多时候是让景宴处理朝政,把诸多大权交予景宴手中,满朝文武但凡不是瞎得都看得出他已有了让贤之意。

    经祭天大典之后,景宴行事也愈发有了王者作风,再加上内阁赵首辅与李次辅一力支持,他未来的帝位已是固若金汤。

    虽然令我略感不安的是他的身体因繁重的政务更弱了些,除上朝以外的时间暖炉不离身,日日以汤药奉之,夜深露重咳嗽不止,太医皆说太子体弱,应多加休息切勿过于操劳。

    我想,父皇始终面有凝色,若太子不堪重负而倒,那才真是前景堪忧。

    这就是父皇开始考虑太子娶妃的原因,得让皇室尽快添加子嗣。

    原本景宴就有个心仪的女子,后因家世平平只是个六品同知的女儿,纳为良嫔,这两年来亦无所出,太子妃之位悬而未决。

    赵首辅千金赵嫣然自然是一个理想的人选,父皇听闻赵庚年此前应允了这桩婚事,本是颇为喜悦,谁知赵庚年匆匆进宫哭诉道:他的女儿被叛贼聂然所绑架了,求皇上与太子派兵前去营救。

    赵嫣然被聂然给拐了?

    我觉得颇有些荒唐,不过见赵首辅那般焦虑痛心,又觉不似作伪。

    父皇安慰赵庚年,说太子早已派兵去追,若真见到令千金必然会把她平安带回来。

    我在一旁揉着眉毛想,只怕见到了令千金,也未必能将她带回。

    果不其然,下了朝之后,赵庚年前来我长乐殿,道有要事与我相谈。

    我屏退众人,还未开口相询,赵庚年便跪□,颤颤巍巍道:“老臣恳请公主救小女一命……”

    我连忙搀他起身,“赵阁老何出此言?本宫既视嫣然为友,自会救她……”见赵庚年摇头苦叹,我问:“是否,并非聂然虏走嫣然,而是嫣然自己跟他走的?”

    “当日公主同老臣一番言辞,令老臣苦思良久,终向小女道破,若她不愿嫁予太子,老臣不会强迫,只要老臣忠于皇上忠于太子,赵家也不会受到牵连……”赵庚年垂下眼,“小女得闻后自是开怀不已,谁知京中没几日便传来通缉追捕聂然的消息,当夜她便留书出走,说是要确认聂然的平安再回来……”

    我轻叹道:“嫣然啊嫣然,她是何等的聪明,本宫以太子婚事为胁答应留聂然一命,如今聂然逃出京城,她料想我未必还会遵循诺言,故而才亲自前往,若她能到聂然身边,便是一个很好的人质,纵使追兵追上,看在赵府千金的份上也不敢赶尽杀绝,她不是去确认聂然平安,却是去保聂然平安的……”

    赵庚年正欲张口,我道:“以我对聂然的了解,他不会为难令千金的,若是嫣然要走随时可以回来,可她的心在那儿,只怕我也是无能为力……”

    赵庚年沉默半晌,终道:“正因如此,老臣才前来求公主相助……也只有公主你,才能带回小女啊……”

    “这……”

    “公主,”赵庚年往后倒退一步,再度跪□,“老臣只有嫣然这一个女儿,若她有什么闪失,老臣……”

    我终究还是应允了赵首辅。

    他确实是老谋深算,知晓我与聂然素日的那些恩怨,只消我能让聂然对赵嫣然说出什么绝情的狠话,嫣然自然会死心离开。

    可如此一来,我就要再一次面对聂然了。

    就在我离京三日后,青州传来消息,宋郎生已擒获叛贼聂然,现押于牢中。

    我所距离青州不远,赶了一夜的路,终于抵达了所在。

    ——本章完

    作者有话要说:留言越多,更新越快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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