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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过方知酒浓,摔过才知严重。

    昨日还不觉得,今儿个一睁眼,什么症状都出笼了。

    “噢噢噢” 季银芽觉得酸疼,尤其是当初先着地的右手肘和大腿外侧,擦伤和着瘀青,令她随便动两下,肌肉和骨头就俨然像是要分家。但是现在已饥渴到要进行自我消化的胃部却不因此而妥协。

    也难怪。她从昨儿晚饭后,一上了床便睡到现在下午快四点钟,算一算,几近二十四小时滴水未沾了。

    “啊”季银芽举步维艰地来到厨房,见到本来快闹空城的冰箱内,塞着满满的食物,她窝心地笑了笑。想必是不忍吵她清梦的妹妹们,于搭机奔往浪漫花都之前匆匆为她采购补充的。

    可惜她俩皆忽略了最重要的一点——

    现在的她根本无力炊煮,双臂都犹如绑上千斤石似地连抬起都有困难。

    不得已,她只好挪驾至街口的便利超市买几包泡面,或现成的熟食来果腹。

    “天呀”从来不知走个路会是这么痛苦的事。

    季银芽用手撑着宛若浸过醋的腰杆,拖着蹒跚的步履,越过自家的庭院和大门,此时此刻还真希望两个妹妹待在家里陪她。

    或者,她不要大贪心,有人肯替她跑腿服务就好,男女老少谁都无所谓。

    “唉”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须努力,平常就在眼前的超商,如今却似远在天边遥不可及。

    季银芽移位到对街,准备下阶梯穿过地势较低洼的近路,一辆自旁驰过的单车突然煞住.车主随即倒车回来冲着她大叫。

    “hello!”中气十足的嗓门热情又有劲,冀棋看着那张黛眉深锁的秀容,怀疑世间真有这么巧的事?

    “啊?”这男声好耳熟喔。丰银芽本能抬头循向发源处。

    许是天将降大任于她矣,所以才要这般折腾她。也不过这么一闪神,季银芽的脚下竟莫名踏了空,结果连对方的影儿皆未瞧清,她人已像灯台上的小老鼠,咕噜咕噜地滚下去。

    “哎哟”一群小鸟绕着她的脑袋画圈圈。

    “妈妈喂妈”拖着最近非常流行的拖鞋型凉鞋的大脚,啪嗒两步就迈到她眼前,冀棋摇着头看着她惨不忍睹的模样。“ 你还好吧?”

    真可怜!这女人大概有习惯性的摔跤症。

    “不好一点也不好”季银芽劫后余生,抚着挂彩的额头呻吟。不信的话,他可自己撞撞柏油路面来试试。

    “我说谁走路这么不小心,果然真的是你。”冀祺掩口窃笑,伸手搀着她坐起,对于她的运动神经失调,他只能用“叹为观止”来形容。

    “喝!你——”晕胀的视野愈来愈集中,季银芽定睛一看,登即如临大敌似地连爬带翻退避了好几尺。

    难怪她栽倒前,背脊忽感一股悚人的凉意,原来是——灾星驾到!

    “没想到咱们这么有缘,来来来,在下冀棋,这是我的名片。”她逃那么快干么?冀祺讷讷收回自己愣在半空里的双手,随后当她的“见外”是惊讶,于是又绽颜掏出名片。

    “你好,我是季银芽”几乎是职业性的反射,她立刻伸手接下并笑着搭腔。骤然才察觉不对,忙侵着面孔暗骂:我摔胡涂啦,居然跟着他发癫?

    偷瞄了一眼他的名片,云海衬底的高级方纸上,没有任何头衔和职务,仅洋洋洒洒地印了他的名字,这种人如果不是官做得太大,就是恰好相反,因为总不能教他写着“中游”——中国无业游民吧?

    “季银芽?你好、你好,你能站吧?”冀祺没听到她的碎碎念,他今天不赶时间,所以就好人做到底,留下来助她一臂之力。“你每次走路都不怎么看路况吗?”

    “我哪里没看路况?我说冀先生”季银芽不禁被他的调侃激怒,只是她又累又饿又痛,因此这次没有拒绝他的好意。

    “耶——什么‘先生’、‘后生’的,直接叫冀祺多顺呀。”殷切的语汇仿佛他俩是失散多年的老同学。

    和你顺又不会得第一特奖!

    季银芽忍住肚内的编派,白了白眼,继续斥责。

    “你刚刚若是没乱喊,我怎么会哎呀!

    猝地由下向上窜的椎心剧痛,截断了她有可能会长达十分钟的唠叨,刚站直的双腿一软,差点儿又要表演一幕狗吃屎,亏得他手快稳住。

    “怎么啦?”冀祺让她就着阶梯而坐。

    “脚好像扭到了。”季银芽不想被他看扁,咬牙强充好汉,无奈虚弱的抖音和一颗接着一颗的冷汗泄了密。

    “是不是真的很疼呀?”她的眼眶好红哟。

    “废话!”季银芽抑不住喷出三丈火。她像是跌得很开心吗?

    “你住哪一栋?”她那披头散发和皱巴巴的衣裤,怎么看都像刚从被窝挖起来的梅子菜,冀祺于是判定她是附近的居民。

    “那栋。”季银芽指着马路对面、院内种满花草的那一间。

    “家里有冰块吧?”冀祺检视地肿胀的脚踝,手指才刚沾上,她就发出鬼哭神号似的大叫。

    “啊?有”这臭男人有病呀,她都要痛死了,哪有心情和他讨论她家的冰块?想吃不会去前面的超商买吗?

    不过季银芽无力与他多作争辩,她也不敢点头,怕已凝聚在眼眶中的泪水会滴下来。

    “那好。”冀祺见状旋即当机立断,打横抱起她,然后跨上阶梯。

    “嗄——你要做什么?”季银芽被这没预警的逾矩动作吓到。

    “别乱动,你不想再摔一次吧?”倘是她继续那么挣扎,惨剧难保不会重复。

    “喝!”季银芽现在是闻“摔”色变、当下不仅不动,连呼吸也尽量放轻,手还下意识地搂紧人家的脖子。

    “这间?”冀祺好笑地在她家门前停住。

    “嗯。”季银芽颔首。

    “你家大门一向不关的吗?”冀祺用脚顶开虚掩的铁门。

    “那是”她刚刚自顾不暇,连睡衣都懒得换了,哪记得这些小细节?

    “下次小心点。”冀祺把她安置在草坪上。

    ‘哦你”季银芽不知他是要她小心门户,或小心走路,抑或两者均有,她吞吞吐吐地想谢谢他,只见他已转身又踱出去。

    她有股唤住他的冲动,却又随即思及脚是长在人家身上,就算她这两天的祸不单行全是他害的,可他丢下她离开乃他个人的自由,他肯送她回家已是仁至义尽,她凭什么立场留住他?

    愈想,她益发委屈。

    天下之大,万物之众,她却孤伶伶地找不到任何援救,也许她就坐在这儿化为白骨一堆,也不会有人注意这便是现今的社会,一个自扫门前雪的冷酷社会。

    但是——她没资格怨懑。

    见到有人遇抢和出车祸,为了怕无端惹来一身腥,她自己对要不要行侠仗义或多事报警不也犹豫了半天,最后呢?往往还不是不了了之,匆匆从旁边经过,所以她和大家没啥两样!

    “哎”她如今该做的是赖在床上睡一觉。

    摸着裤袋掏钥匙,季银芽冷不防地想到她方才出门时根本没把钥匙带着,而这屋门是自动锁,关上了就会自动由里面上一道安全锁,除非有钥匙,否则光是喊通关密语,门亦不会开启。

    “天哪!我为何那么倒霉?”这下再坚强的人也要崩溃了,她自怜自艾、有一下没一下地捶着门板。

    齿轮磨转的声音令她回眸,冀祺推着他的铁马进入院内,那一刹那间,她觉得他的周身布满光环,就差背部没多两个白色的大翅膀。

    “你没走?”还以为全世界都遗弃她了呢,原来他只是去推车季银芽激动的

    心情恍如在摸不着边的 汪洋里漂流好几年,终于看到了船只那般。

    “钥匙掉啦?”她适才的落魄通常代表了一种涵义。冀祺反脚踢上大门,再把车往庭院的石墙上一靠。

    “不我”季银芽赧然摇摇头。怎地她的糗相老是让他撞见?

    “那——”不用多问也料到她不是一个人住,就是家里没人,否则她不必颓丧地抵着门兴叹。

    见到屋门旁摆了一盆九重葛,冀祺决定碰碰运气。

    “哈!果不期然,盆栽下放了把备份钥匙。”

    “你怎知会在”她竟胡涂地忘了有这么一回事那钥匙还是她备份摆的哩。

    “偷偷告诉你”冀祺压低音量,勾勾食指,要她附耳过来。

    “嗯?”季银芽不自觉也学他的轻声延颈,略缩眉峰,面色凝重。

    冀祺的唇角迅速上划,引出两道笑意充沛的法令纹。“因为我家的也是放在相同的地方。”

    “别担心,好在没伤到筋骨,”上完药,冰敷过,冀祺仰起璀璨的笑脸播报最新状况。“你看,已经消很多了。”

    “喔。”季银芽虽然半信半疑,但又红又肿的脚踝的确没刚刚那么痛了。

    “伤成这德行不乖乖躺在家里休息,干么还往外跑?”女人还真是娇贵,才那么轻轻一跌一撞,她就阵亡了,可当初要不是她那七老八十的阿婆走姿,令他好奇地回了头,他俩应该会像陌生人般擦身错过呢。

    “你”她本来只是肌肉酸痛外带一些小擦伤,眼前多了只宛如吹了气的小象腿,还不是拜他之赐唉,算了!

    老跟他这种死不承认错的人争这个,不啻是对牛弹琴、浪费唇舌,平白降低自己的格调,何必呢?

    用力地深呼吸,季银芽稳住肝火,改口说:“我是去超商买呃唉暧——”慢着,人家他是她的什么人?她饥肠辘辘的事对他宣扬做啥?

    “买什么?要不要我效劳?”冀祺倒是挺热心。

    “不!不用,也不是那么急啦。”季银芽其实想得要命,嘴巴却偏偏不配合。不过话既脱口,她更不好意思再反悔说:好呀,先生麻烦你,我想吃满汉全席。

    有时她真恨她家教太好,为何那么客套有礼?噢,她已经饿到前胸贴后背了

    “哦——”看她燥红着脸又不时抚着腹部,冀祺顿悟她何以支支吾吾,于是,他二度自告奋勇。“这种事怎会不急呢?我去帮你买没关系啦。”

    “哦”糗死人了!她“嗷嗷待哺”的表情那么明显吗?

    “你用不着难为情,这是正常的生理现象嘛。”冀祺哥俩好地拍拍她的肩头,随即快步消失在门后。

    “等等”季银芽根本没有机会拒绝。

    是,让一个不认识的人替她买食物,他会不会在里面下药,然后把她

    “嗄——太恐怖喽!”她猛搓浮个不停的鸡皮疙瘩,脑海尽是一些血腥暴力的社会版新闻,最后她觉得还是打个电话叫老二季博阳回来比较保险。

    不过电话号码拨了一半,她又叹声放下。

    博阳那小子最近严重缺乏睡眠,手边除了大批的漫画邀稿待解决,尚有几个与电玩公司的合作案在旁等候着呢,她不该拿这种小事去烦他,

    但是她遭人杀害的事算小吗?

    许是嫌气氛不够刺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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