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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了,对彼此熟了,就越是因为已经了解对方,这番话,才好似忽如其来扇的颧骨都要碎了的狠狠一掌,打的俱泰浑身的血像热油一般,炸的无处不痛。

    几年病后,殷胥看着好似那个十几岁要逆转国运天命的少年皇帝,还跟当年一样,一口气要做力挽狂澜之难事,眼也不眨强揽下天下苍生之责。不惧痛苦艰难,不畏前路难测。

    四十岁,扔不能折弯他,仍不能教他“难得糊涂”“放任其流”“循常知足”。他大概一辈子到死,心里都活的像个少年人一样。

    俱泰若是那日得到消息,在书房里踱步,只觉得双目晕眩浑身冰凉,那今日就好似是旧刀除锈再锻,眼眶发疼,出了一身滚烫的汗。

    殷胥收回桌案上的手,拢袖道:“俱泰。我做不到高祖那样看百年之后,毕竟如今的大邺十年一道岭,如今与我当初登基相去甚远,我却也最少要想个二十年往后。浙江难治,却非治不可。过几日他们来,我们是开创口,待到事情昭告天下,把一切都摊开晒明白了,剩下那些更大更多的腌臜,就要有人下药了。是要以一人之力扭转局势,更要有一身骨头去跟他们死磕,再有朝廷送粮,有官兵相护,都是解决外因,里头那些捋不清楚的关系与利益,非要有个人去给他们捋明白不可。“

    俱泰低头,使劲的吸了一下鼻子,嗓音哑道:“圣人可有人选了?这样的人,不好找啊。我知道此事前后能被拎出来,竹承语功不可没,我找了多少年才找到一个她,圣人这时候要找能治浙地的人……难啊。真找到了的时候,生民也怕是要受苦了。”

    殷胥:“不用找,朕心中已有人选。”

    俱泰只觉得脖颈千斤重,吃力的抬起头来。

    殷胥望着他。

    他嘴唇似乎都在发抖。俱泰自然知道他要倒,他也觉得自己到了该倒的时候。博年纪已经不小,他上位之后的方针显然与殷胥不同,却也是殷胥觉得大邺该进入了那样一个所谓“仁政”的阶段。太子博从小,就要当了表面上这个“仁”字的代言人。

    至于博在那悲悯人心,甚至为天下苍生动不动就要掉眼泪的面容背后,他既有殷胥的认真理智与不肯妥协,又学有崔季明的军武韬略和护疆之心。博绝不是个能眼里容得下脏东西的人,也不是个会软弱或局促到动不了手的人。

    但殷胥和崔季明都认为,他做出仁政的方针对未来的大邺有好处,而他的上位,也绝不该再像肃宗,像殷胥这样的腥风血雨了。

    裴六都知晓自己大限将至,虽不说落个凄惨下场,但也该知道怎么往后退。

    俱泰更知晓,自己必须要倒台,要倒的大张旗鼓——却不料殷胥是这样决定的。

    俱泰眼底发疼,他道:“我做不得……”

    殷胥却开口:“你别觉得朕是病傻了,或许说病傻了也无妨。朕记得有个前世,你比我厉害,在我少年时候捏着我做了傀儡皇帝,你成了大邺第一人,权势滔天,插手军务,没有人不敢不听你的话,也没有人能斗得过你。甚至连那时候的行归于周,都被你击垮了。几十年前那个破败的大邺,落在了你的头上。”

    这番话,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

    “我一直觉得,这天下亡是因为你,于是我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你击溃了。我想着你死了,终于我这个做皇帝的可以大展宏图了,然而真的接手了,我才发现,你是捆着当初那个大邺的最后一根绳索了。你也绷到极限了。那时候我常常记起来,你被擒住时,还坐在宝殿之中,看着我笑,那么感慨,仿佛在叹自己怎么成了今天这样,仿佛也在叹我还傻傻的不知道自己接手了什么。”

    殷胥轻声道:“这一世,你活的久多了。可怎么还是,最后露出了对自己都失望万分的表情了。这事儿,其实说来非你做不可,没人像你那么了解浙江,没人能应对得了那么复杂的局面。不过你也未必能做成,年纪不轻,那里又水浑,死在浙江也说不定。”

    俱泰低下头去,忽然破涕为笑:“你是要到最后也不肯放过我啊,把我这个老东西,用到没有最后一滴油水。”

    殷胥斜眼瞧他:“没有油水?你装多少年的清修道士,装的自己都信了?我问你,你能不能做。做一回难缠的小鬼,做一回咬死他们的野狗,把这件事情万分之一的可能给争成绝对,把你自己也心心念念的浙地,变成你想的样子。”

    俱泰抬起眼来,浑浊的眼底,瞳孔却依然进光:“……我当了十几年的宰相,最后治不了一个鬼神遍地的浙江,干脆就在史书上骂我三十页也好。死就死吧,天天看你这张天下欠了你似的脸看了十几年,也够够的了,我是死也不会回洛阳了。”

    殷胥扯了扯嘴角:“我也不太想看着一个整天踩在凳子上上朝的人,又帮我又让我不省心。你降职为江浙刺史,过两三日看着我这儿先把闹剧戳穿了,你就尽早上路。崔季明或者刘原阳会陪你去,别死在路上,死在浙地就算你免罪了。”

    俱泰万没想到,今日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站起身来,离开桌案跪在地上,躬身叩下去:“谢圣人——”

    话还没说完,殷胥起身,转头向外走去,只抛下却一句话:

    “不提社稷江山,天下苍生。你做的事,是为了死的时候,别再露出对自己都失望的表情。”

    他大步向外走去,俱泰抬起头来,只看到屏风后,一直坐在后面的博起身,连忙跟上了殷胥的步伐,在夜色里回头望了一眼俱泰,朝外走去。

    俱泰似乎以为自己要哭出来了,一摸却又没掉下来眼泪,忍不住站起身来:“唉,你是铁打的魂儿,可怎么也不许我老啊……”

    *

    裴六接到圣人送出来的消息已经是深夜了,张富十脱离魏军后早已独当一面,其结果也就是一年有八个月都不在家,她醒来的时候习惯性摸了摸旁边的床铺,人自然不可能在。

    宫内的信是耐冬手底下的黄门送来的,裴六披衣出来便见,坐在榻上打着哈欠听。她就算是年纪大了,也是和整天跟清水煮白菜的竹承语两个风格,艳光四射,薛妃当年也没她敢穿,那黄门都不敢抬头。

    裴六托腮,家里养的白猫儿跳上榻来,趴在她膝头乱蹭。

    那黄门低下头去:“宫里的意思是,这几日浙地官员来洛阳,钱相不便开口,刘将军牵扯不清,季将军依然不想掺和,还要请您来——”

    裴六接口:“当这个接戏的人啊。圣人养臣,专养我们这种出来挥舞棒子的‘佞臣’,我知晓了,信拿来。不要我深夜进宫就不错了,幸好孩子大了,早些年孩子还离不了身的时候,真是不想在中书干了。天天往宫里跑,自打季将军成了皇后之后,我就天天让人诟病成婚后还想往圣人眼前凑——“

    她年纪大了,倒也是嘴上多话的毛病出来了。

    裴六还随口说着什么:“也不看圣人什么时候招女人喜欢过……”下一秒就僵在原地住了口。黄门抬头,只看着裴六眼里光一闪,肩软下去,想把信放到一边又放不开,叹道:“圣人终究是……唉,终究是那个圣人。谁要是觉得他年岁大了可以忽悠了,抑或是觉得他也能服软也能妥协了,那真是多想了。”

    她说着招手,把桌案上的几片金叶子递给那位黄门,道:“麻烦您在跟耐冬公公传句话。我裴六啊,人生这一口气争得差不多了,没圣人也没我今天花枝招展的站在左首指着鼻子骂他们。他的意思我懂了,我自己这派,会看好管好,人少势薄,又在洛阳,出不了钱相那样的事情。我也不会让圣人为难。”

    这话说是传给耐冬的,谁还不知道给耐冬传话就是跟圣人说。

    耐冬总会找个合适的机会,把准确的意思表达给圣人的。

    那黄门连忙接过,笑道:“是,奴保准给传去。”

    裴六笑:“你也是个能接任的半个红人了,耐冬也看重你啊。哎,你说这夫妻俩是那什么做成的人,一个病了几年,还朝依然是当年风范;一个女子身份昭显,却仍然带兵打仗无所不利。真是铜铸的一对儿啊。”

    她敢随口说两句圣人的事儿,黄门可不敢,连忙笑着退下了。

    而她口中这对儿铜铸的人,如今正坐在宫内。这夫妻都做了大半辈子了,崔季明已经是随意到了极点。她趴在床上,殷胥刚刚坐起来在她旁边,她伸手正在捡殷胥掉在枕头上的头发,对着光看:“哎呦,你都老透了,这头发掉的啊。你要不回头染个头得了,脸其实没怎么变,就这头发有点白了之后就特别容易显老。”

    殷胥正要跟她商讨正事儿,却看她净是胡扯这些没用的,还忍不住还嘴:“行,就你年轻,你怎么年纪越大,越喜欢那些花的、艳的,天天穿的那都是什么啊,大花牡丹大蝴蝶的,你也好意思穿出门。”

    崔季明把他头发缠了缠放在床头桌案上,转头笑:“那能怎么办,我还是这么帅。我就是四十了,都也是洛阳一枝花。你啊,也别找我商量,这事儿我压根不想管。我最不能看俱泰下台了。你说他贪么?就算是贪一点儿,给你做过多少事儿,给大邺做过多少事儿,没他有咱们几百个州县,每周标示物价的市易局么?没他有广州复港后结交的三十多个小国,和咱们每年几十万的海上市易么?”

    殷胥撑着身子:“你还说不是帮他说话。”

    崔季明:“得,那我不说了。我就是感慨。我见不得他老,更见不得他死。他要是没了命,我大概也要想想,我们这一代都老了,我还能活多少年。”

    殷胥狠狠瞥了她一眼,自打他病好后,就最不能听崔季明说什么生老病死的话,开口道:“你不用说了,我没要杀他。他调去浙地了,这个拽不回来的烂摊子,让他拼死去拽吧。他要是都没法子了,那我也没办法了。”

    崔季明瞪大眼睛:“你真的……你有这么信任他。他去浙地,在外人看来就是放虎归山啊。”

    殷胥倒在枕头上,伸开手臂,崔季明滚了一圈,枕在他胳膊上去。殷胥:“你都说了是在外人看来。不单我信,你也信他不是么。就是……这次左迁,他不会再回洛阳了。或许说他这条命,都未必能够折腾江浙这一场的。”

    崔季明:“那也好,那我心里也舒坦,也比我哪天在街口断头台上见到他。”

    殷胥哼了一声,崔季明连忙会意:“哎呀哎呀,你最厉害了,安排的好啊。就是,能不能让我去剿匪?”

    殷胥:“本来想让你去,后来又觉得不合适。还是刘原阳最好,那是他的地方,这次剿匪,方便他日后行事,之后开了江浙的港,他也要出海。你去就是仗着身份瞎掺和了。”

    崔季明:“仗着身份?我仗着什么身份了?官大就不能剿匪了?官大就不能管他们东南了?”

    殷胥闭上眼装睡,嘴角却忍不住笑,声音低沉:“皇后娘娘亲自去剿匪,吓死他们了。”

    崔季明翻个白眼:“我给你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小活儿还少么?哎、你别睡啊……你说你是不是年纪大了,怎么聊会儿天,你都能睡着啊。”

    殷胥确实困了:“今日起的早了,别乱动了,我睡了。”

    他话音刚落,殿内的宫人悄声走出来,纷纷把灯烛吹灭了,就只听见崔季明一人在帐内嘟囔:“你非让我半夜回来,然后又说不分宿,敢情就这样就睡啊。”

    殷胥似乎摁着她脑袋让她安生点:“闹什么闹,你这都该叫老不正经了。睡觉,闭嘴,谁先说话谁是小狗。”

    崔季明:“……”

    江浙这个案子,捅到朝堂上,把每个关节都说通,大概能吓死朝堂上一半人。裴六就是个在朝堂上让人害怕的快嘴喷子,让她逮到这件事儿,众人都觉得是党争,她才这样落井下石。

    那个让官商背锅的闹剧,在杨知县与刘将军出场,竹承语抖出户部关于官营织造这些年的账簿来的时候,就已经被攻破了。

    俱泰在一开始殷胥的勃然大怒中,已经跪了几个时辰,在大家都以为钱终于要倒,或许在乱坟岗上能见着俱泰尸首的时候,殷胥却把最狠的几个罪名轻轻掠过,贬斥了他与曾经在政事堂是钱派的其他几位官员。

    他新的任职,是江浙刺史。

    不少人在朝堂上誓死拦截,非要置钱派于死地,而圣人却坚持己见,要他亲手去接这个烂摊子,且使他日后不得再回洛阳复职。

    此话一出,也算是如大家所预料的那般为太子扫清了道路,便也没有了什么意见。

    刘将军因为牵扯堤岸防军一事入狱几日,却又迅速被放了出来,圣人也摆明了是要他剿匪且挟军管制江浙。就算是浙地胆大到闹的民反再拉人出来背锅,他也能让事情不会闹大。

    钱派随着俱泰被左迁,几乎是迅速的被殷胥扯出来,根系晒在阳光下枯萎了,不少人都在说这做了十几年宰相的钱俱泰倒了,天下要变了,那裴玉绯也站不了多久云云。只是最上头的几个人,心里自有共识,还轮不到被舆论左右。

    俱泰离开洛阳,是两天以后的事情。

    崔季明从这件事闹出来,就一次也没有见过他,这次终于心里不忍,没带几个人,还是骑马去送了这单刀赴任的新刺史。

    俱泰倒是不用再装作修道,虽然穿的是平民衣裳,竟看着比他平日里那身麻布更值钱了些。

    十里长亭,崔季明没少在这里送过人,也没少被迎,今日送的这位,却只怕是未来见不到了。俱泰似乎因为侏儒症,腿脚不好,只能乘车了,他掀开车帘的时候,崔季明眯着眼睛在阳光下,策马靠过来与他说话。

    俱泰笑:“听说公主回来了,你怎么给她打算的?她就是因为你不同意她去军营而赌气走的,你如今还是不同意?”

    崔季明遮着眼睛叹气,两人还在唠家常:“我不同意又有什么用,我爹没管住过我,她爹也管不住她。我不知道啊,看造化吧,实在是自己吃过那份苦,不想让她再受。现在看着光鲜,自己日子怎么过来的,自己心里清楚啊。”

    俱泰:“我也教了博好几年,本来以为能看见他有了孩子的呢。”

    崔季明笑:“他想来送你的,但你也知道……很多人想来送你,却未必能来。等你到了江浙,或许会收到很多信,这会子不能说的话,到时候都能说了。”

    俱泰点头:“不用来送也好。我又不是告老还乡。”

    崔季明说着,忽然想起来,从衣领里掏出来一个信封:“喏,别人的东西我都没给帮着送,就是小竹子给你的,我不敢不送。”

    俱泰倒是也想当面拆开,万一有什么话想说给她,也好及时让崔季明传话。

    打开来看,宣纸上只有一行字。

    “正是江南好风景。”

    崔季明轻声道:“你说她一辈子没嫁人,你不也没有娶妻,我总觉得她对你是有几分……”

    俱泰打断道:“我与她知己之情,君子之惜,一辈子是我成不了她、她成不了我的望着对方,哪个不比那个情字重。我们又不是你与圣人夫妻,谈这个反而不成。”

    崔季明想想也是:“确实。不过我和阿九也没那么俗嘛,我对他也有君死臣往的情谊啊,你可别说的我们俩就不高尚了似的。”

    俱泰看着那行字,忽地摇头笑了。

    当年的嘱咐与重托终于完成得感慨不说,或许从此不能相见的感怀不言,几十年既是师徒又是挚友的情感不谈,所谓官场无朋友,最后虽然是竹倒了他,也正因此他们才是真正的朋友。

    她什么也没有说,万千的话藏在一句里。

    这个季节,正是江浙风景最好的时候,你便去吧。

    他将这封信收下,崔季明看着他的背影离去,虽然心里也为了或许难再相见而感怀,但也觉得这似乎并不是什么坏的结局。

    建元二十二年,江浙丝绸案爆发,钱俱泰左迁至江浙刺史,及时赈灾,江浙官员频繁易位。

    建元二十三年,刘原阳带兵剿匪,织场重开,官营重顿。七月,江浙开港,贩卖出第一笔十万匹丝绸至南洋。十一月,江浙刺史钱俱泰于江宁病故。

    建元二十六年,圣人宣布退位,太子博即位。季将军既封太后,依然把持大邺军权,不问内宫,与太上皇共居于洛阳。

    当然这个共居于洛阳,偶尔也有例外。

    崔季明几次出去打仗,需几年居于边境,殷胥可算是从那个金丝笼里解放出来,恨不得拎着小包裹乘车天天跟在她屁股后面。

    以至于季将军出征大营,总是最后往往缀着个车队在后头,到了季将军在边境,也依然住在行宫内。

    没人敢问,你敢喊出口什么“太上皇跟着季将军跑出来打仗啦”这种话么。

    就跟周边小国也从来不说“啊啊啊我们被大邺太后打的屁滚尿流啦”这种台词。

    就是宫内的新皇也不敢哭诉阿耶阿娘拉着手跑出去了,另一对儿亲爹亲妈早在几年前就游山玩水不问事儿了。

    不过崔季明既放心不下博,也放心不下二十七,还是经常回洛阳,拎着养花养草养猫的殷胥过上了养老生活。季将军毕竟主帅之位还在,就是苦了那些经常上门拜见她的群臣,已经不知道多少次在花园里看着披发长袍的太上皇在浇花了。

    一个个屁滚尿流的对着这个群臣头顶笼罩二十多年工作狂魔行礼,赶紧拎着衣服进去找季将军说事儿。

    殷胥还不大待见他们了:“我真是天天在朝堂上看他们看的够够的,都到这儿住着来了,怎么感觉也没少见他们。”

    吃瓜老将崔季明贪凉吃着西瓜,还不忘把手凑到他袍子上擦一擦:“没办法,你跟博这孩子的温柔可爱一对比,立马就跟个阎罗似的了。怎么着,孩子懂事儿又给老娘放假了,你想上哪儿玩。”

    殷胥斜眼:“去哪玩儿都可以,你先把放在我屁股上的手拿下来。”

    崔季明傻笑:“哎呦,在不捏捏过两年你都下垂了。”

    殷胥翻了白眼大步走出去:“你这是为老不尊!”

    作者有话要说:  正式完结啦!

    最后还是没有写这两个人死。本来想写殷胥死于多少多少年,后世如何评价,但我没法写他死掉啊……

    改了好几遍,最后还希望给大家的印象里还是他们两个在贫嘴。

    多的话也不说了,之前正文完结的时候都感慨过了,再说矫情。

    往后写文,大概也都是傻逼兮兮谈恋爱+一些我想写的正剧题材。喜欢就点开作者名,作者收藏我吧,我懒得放链接了哈哈哈。下一本开文时间不定,最早在两个月之后,因为我会先写几十万字再发。

    有什么其他的事情,可以微博联系,我会定期看私信。

    *

    也希望大家以后开开心心看文,顺顺利利生活~mu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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