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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幽止寺只有两进殿堂,规模小得很,禅房在后面左右分,中间隔了一座花木扶疏的院子。

    当然,僧与尼是分开住的。

    天下各地也有不少这种有僧在尼合修的寺院,有些清规特别严,当然也有不肖的寺院,那毕竟是少数。

    至于这座幽止寺内情如何,恐怕只有寺中的僧尼心中明白。

    幽止寺,不欢迎香客,也并不完全禁止香客上门,反正任何人进入也没有僧尼接待。除了大殿之外,其他殿堂禅院都上锁加闩,不得其门而入,久而久之,香客们再也不愿前在讨没趣了。

    今天,却意外地来了不少陌生人。

    由于寺院倚山而筑,因此前殿和后殿的高低差异甚大。大殿前有石阶下降十三级,下面是三亩大的前院,左面是亭,右面是台。

    最下一级石阶下,并立着一僧两尼。

    中年女尼站在中间小道,穿青僧便袍,青便帽,手上有一串色泽怪异的念珠,略现苍白的脸庞,犹可看到年轻时的美丽轮廊,那双深眶内的眸子黑得十分深邃,给人的印象是令人心悸的冷。

    眸子全黑的人很罕见,这位尼姑就有一双漆黑的眼睛,黑得令人联想到魔鬼的眼睛。

    两丈外,十二个佩刀挂剑的人,面面相对气氛不友好,当然不是来进香的香客。

    为首的人留了胡,人才一表,剑眉虎目甚有威严,带了两名亲随。

    镇江的人,都知道江湖朋友公认的镇江仁义大爷,神爪冷镖陈洪,要做仁义大爷,就和与江湖各行各业的人有接触、有交情,疏财仗义,排难解纷。

    排难解纷四个字说来容易,做起来可就不简单,有时候难免胳臂往里弯,弄不好两边的人都得罪了。

    据说,神爪冷镖为人倒还公正,所以江湖朋友把他看成仁义大爷,与三山园主人呼风唤雨的声望并列名人前茅。

    并肩而立的人是长春公子。

    他的两个亲随死了,新换上了两个亲随更雄壮,年纪也大些,叫大吉、大样。至于姓甚么,外人不得而知。

    长春四金刚一如往昔剽悍,但傲气似乎收敛了些。

    另两人是穿黑袍的百毒真君,和穿白抱的无常银博。

    百毒真君气色不怎么好,大概伤势仍未痊愈,挨了张秋山几枚船钉。那晚如果神关穴(肚脐)没有铜镜保护,这玩毒的妖道必定兵解归天了,神关是他的罩门所在,太极神功是金钟罩的正宗气劲,所以有罩门。

    “大方禅师,你这是待客之道吗?”神爪冷镖向站在左首的大和尚怒形于色质问:“你派人把咱们邀请来,不请咱们进去招待,堵在院子里高站在上面,说要在这里说明白,你这是甚么意思?你眼中还有陈某在?”

    “呵呵!贫僧邀请施主与长春公子前来,其实不是贫僧的本意,贫道只是代为出面邀请而已。”年约五十出头,大环眼历光闪烁的大和尚含笑说。

    “谁的主意?”

    “我。”女尼阴阴一笑:“贫尼慧果,陈施主或许不知道贫尼是何许人,长春公子也许知道贫尼的来历,该有些耳闻。”

    “本公子该认识你吗?”长春公子傲然问:“天下间叫慧果的出家人不算少,有僧有尼,本公子的确听说过叫慧果的尼姑,慧果有甚么奇处吗?”

    “扬州吉祥庵的住持如意,是贫尼的师妹。”

    “哦!吉祥庵。呸!你以为本公子会到吉祥庵、那种低级下滥的地方鬼混自贬身份吗?”长春公子冒火地说:“我身边的任何一个女人,都是高贵的名门淑女,你说这种话,存心侮辱我长春公子,岂有此理!”

    “贫尼不会侮辱你,那不是贫尼托大方方丈邀请诸位前来的用意。公子既然不知道贫尼的来历,那就请勿言,由陈施主负责交涉好了。”

    “陈某该与你交涉吗?陈某也不认识你。”神爪冷镖不悦地说。

    “该的,因为施主是镇江的仁义大爷。”慧果脸色一沉:“诸位所要搜捕的两位姑娘,章春和葛佩如,目下在贫尼手中。”

    “沧海幽城的葛佩如,已经中毒死了。”长春公子大笑:“哈哈!老尼姑,原来你摆空城计嫌人”

    慧果向上举手一挥,陛上端出现两僧两尼,分别架持着两位姑娘。

    “怎么可能?”长春公子愕然脱口叫。

    “老尼姑,你有甚么条件?”神爪冷镖沉声问:“你该知道,做这种犯忌的买卖,是要付出可怕代价的,你知道对手是何人物吧?”

    “知道,阁下是镇江一霸,长春庄武林第一庄。如果贫尼害怕,就不会与诸位谈交易了。”慧果阴森森地说:“两位姑娘落在贫尼手中,已经证明贫尼比诸位的实力强,诸位如果不愿谈,那就请便吧。”

    “要谈甚么?”神爪冷镖口气一软。

    “谈凌霄客方世光方大老爷。”

    “甚么?他怎么了?他的扬州基业毁于一旦,儿子也死了,目下不知道逃到何处去了”

    “陈施主,何必呢?”慧果抢着说:“贫尼的师妹被杀吉祥庵迷宫之前,已经知道方大老爷临时策划一件大案,据说可能有五万两银子利润,派亲信赶赴高邮州把贫尼请至扬州共谋该笔重金,没想到当天便遭了杀身之祸。

    贫尼在扬州花了一些时日,详查出事的来龙去脉,事后查出吉祥庵被毁的前一天晚上,长春公子曾经暗中带了党羽进出广陵园,是在广陵园被葛姑娘母女所毁的同时。”

    “胡说八道。”长春公子历声说。

    “不要急于否认。年轻人。”慧果冷笑:“敝师妹一直就替凌霄客训练才艺双绝少女,她是凌霄客的亲信,自己也布置了不少人。这是每一个地位高的人,必要的自保防险作法,避免有一天功高震主可能发生的危险,她的人认识你,虽然你蒙了脸。你趁火打劫进出广陵园,目的只有一个。”

    “岂有此理,哼!”“目的也在那五万两银子。”慧果历声说:“凌霄客已逃过江,躲在镇江附近,所以你们不甘心,明里藉口对付张秋山与两位姑娘,暗地里对付凌霄客追赃。贫尼已得到消息,凌霄客已经被你们弄到手了。如果你们真的志在张秋山和两位姑娘,那么,咱们交换,以两位姑娘交换凌霄客,不然就表示你们心虚。”

    “可恶!”长春公于暴怒地大叫:“就算真有其事,你也不配与咱们谈条件。老尼姑,你是甚么东西?居然胆敢在本公子面前说这种话”

    “小辈,你给我闭上你的臭嘴。”大方禅师舌绽春雷沉叱,一点也不像一个出家人:

    “宇内三魔女威震宇内时,你还穿开档裤屎尿不分往嘴里塞呢。”

    “甚么?你是说”长春公子吃了惊。

    “她就是廿年前威震宇内,三魔女之一的夺魂魔女于寒冰。”大方禅师沉声说:“你老爹长春居士在她面前,还不敢挺起脊梁称大爷,你说她配不配与你谈条件?她在抬举你,你知道吗?”

    “不要抬出早年的过气声望来吓人。”长春公子一挺脊梁:“江湖无辈,武林无岁;又道是自古英雄出少年。长江后浪催前浪,世上新人换旧人。过去了的,永不会再来;今天的年轻人,才是主宰英雄事业的纵横稗阂人物。好汉不提当年勇,诸位最好珍惜羽毛。冲诸位是前辈份上,把两位姑娘交给在下带走,好来好去不伤和气,不然,这可是你们找的,哼!”“壮哉!年轻人。”另一位女尼姑喝采,然后阴阴一笑:“贫尼这些人的确老了,的确该进棺材了,让年轻人纵横稗阂埋葬我们了,好,贫尼得看看,你是否有埋葬我们的本领和才华,小畜生,你准备了。”

    “你是也是宇内三魔女之一?”长春公子问。

    “不错,贫尼释不非,早年的过气声望,早已黄土长埋不值一提。”尼姑一扬手中的拂尘,冷森森地下阶向对方缓步接近:“少年英雄,掏出你长春庄的绝学金刚禅功,来降我们这佛门邪魔吧。”

    “不非魔尼!”神爪冷镖惊呼:“陈某算是栽了,十余年来,居然不知道住持幽止寺的人,是早年的凶魔不非魔尼,南门贤侄,小心她的心魔大法”

    两个亲随当然不能让主人面对危险,一声怒吼,大模大样左右齐出,剑出鞘风雷骤发,豪勇绝伦地冲上,剑发如天风降临,显然已获得天风绝剑神髓,毫无忌掸地向不非魔尼抢攻。拂尘蓦地一圈,一拂,拂柄面前端随拂动时,发出奇异的怪吟声,精制的麻制拂丝根根竖立,似乎焕发出五彩的光华。

    大吉在左,突然发出兽性的怪吼,挺剑向左斜冲而出,像是迷失了方向,向着不见的敌人行猛烈的连续冲刺。

    远出三丈外,猛地一剑扎人一株古松干中,噢一声狂叫,摔倒在树下蜷缩成团呻吟、发抖。

    大祥也好不了多少,冲出三丈外,一头撞上了一道山墙,蓦尔昏撅。

    “很不错,你的手下都很勇敢。”不非魔尼用拂尘向长春公子一指:“赶快运起金刚禅功,不然就来不及了,你会比你的手下更勇敢些吧?可不要辱了长春庄的声誉。”

    四金刚脸色大变,但不敢示弱,四剑出鞘,挡住长春公子身前列阵。

    百毒真君嘿嘿怪笑,大袖一拂缓步而出。

    “心魔大法果然匪夷所思,佩服佩服。”老道轻拂着大袖说:“贫道自信修道略有所成,虽然还没能修至贵禅门四大皆空境自信定力仍可保留心神不为外魔所侵,就陪道友印证一二,着佛道两家到底谁的心法管用。”

    “贫尼知道阁下的来历。”不非魔尼冷冷地说:“百毒真君青松道友,你的百毒能伤害三丈内的人,但你恐怕伤不了贫尼。”

    “真的?”

    “一点也不假。”

    “哼!贫道。

    “你的双袖好重,拂不动了。”

    有怪声自后面慧果女尼口发出,像风涛声,呜呜然间歇地传出,既不刺耳,也不吸引听觉。

    一入耳便引起意识的本能反应,本能地用神意倾听,不听倒好,一听就陷入意识模糊境界。

    百毒真君自信定力超人,修为深厚,自信抗拒得了不非的心魔大法,却抗拒不了慧果的夺魂魔音。

    本来准备施放毒物的一双大袖,不听指挥地颓然下垂,本来阴历光芒慑人的鹰目,出现茫然的神情。

    神爪冷镖发出一声震天长啸,飞跃而起,半空中双手齐扬,电芒破空而飞,发出威震江湖的霸道暗器冷镖,分向两尼姑射击。

    这位仁义大爷与人交手时,如果对手太强,他就出其不意用镖伤人,所以叫冷镖,镖细小而沉重,速度惊人,抽冷子发射,几乎无人能躲闪,而且专破内家气功,挨了不死也得重伤。

    不非魔尼相距最近,一声沉叱,右闪半步一拂斜挥,电芒稍为扁向,但仍然穿透拂尘所发的巨大引力,贴不非魔尼的右肋掠过,危机间不容发,把魔尼吓了一跳,意似不信地死瞪了贯人地下的冷镖一眼。

    夺魂魔音被啸声分散了一些音浪,百毒真君神智一清,但精力无法立即恢复,骇然急退,脚下有点踉跄,似乎被人在脑门上击了一记。

    大方禅师哼了一声,一翻掌猛地一拨,袭向慧果的冷镖折向,发出刺耳的锐啸,贯人石阶一寸以上,劲道骇人听闻。

    慧果不得不停止魔音,一声冷叱,抬手扣指疾弹,一缕指风发出破风的锐啸,向扑来的身形仍在半空的神爪冷镖虚空疾射。

    神爪冷镖身形一顿,一爪虚空斜抓,指风与抓劲接触,发出劲流激旋的异鸣。

    “咱们上!”长春公子大吼:“银前辈,去夺取两个女的。”

    白无常抬头一看,阶上已看不见人影,两僧两尼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挟持着的两位姑娘当然也失了踪。那有人可夺?

    向侧冲出,白色的身影飞跃登阶。

    “咦!”白无常怔住了,站在阶顶举目四顾。

    两僧两尼挺挺躺在地下,行家一眼便可看出是被人点了昏穴。

    “人被夺走了。”白无常向下面激动的人大叫:“两僧两尼被点了昏穴,快分头追嫂。

    慧果与大方禅师一惊,丢下对手神爪冷镖和四金刚,飞奔上阶。

    白无常向东面飞掠,跳上院墙向外察看。

    人被夺走,已经没有甚么好争的了,人一哄而散,四出追寻。

    长春公子与神爪冷镖心中有数,如果留下与一僧两尼拼命,并不能保证可占上风,正好乘机脱身,犯不着拼命,追赶将人夺走的人要紧。

    幽止寺重归沉寂,不见有人在外走动。

    登上一座小山顶,张秋山放开两位姑娘的小腰肢止步。

    他一手一个将两位姑娘挽着飞奔,虽则两位姑娘身材小巧,仍然大感吃力,挽了两个人长途奔跑委实支持不了多久。

    两位姑娘神智仍未完全清醒,而且被制了气门,全凭本能迈动双脚奔跑,无力使用劲力,脚下一停,两人便喘息自行坐倒,神智渐清。

    略一检查,制气门的手法并不是特殊绝技,他毫不迟疑地用疏脉手法解了两位姑娘的禁制,这才坐下来休息,心中一宽。

    “秋山”章春欣然娇呼:“刚才有人打打杀杀,是怎么一回事?”

    “你和小佩落在几个僧尼手中,记不起来了?”

    “知道呀!那个老尼妨叫慧果,盘问我有关吉祥庵的事。我感到奇怪,怎么会糊糊涂徐便落在她们手上的?这是”

    “我只记得和章姐厮打的事。”葛佩如说:“那寺院里的尼姑不是好人,浑身香喷喷的”

    “你们为何厮打?”他不胜惊讶。

    “这”“为了意见不合。”章春急急接口:“小事一件,不伤大雅。”

    “为何意见不合?”他仍然糊涂。

    “葛小妹对人事的看法与我不同啦!哦,秋山,刚才到底”

    “神爪冷镖带了长春公子一些人,向幽止寺的和尚尼姑索取你们,双方利害冲突,打起来啦!他们鹬蚌相争,我躲在一旁候机渔人得利,乘大乱的刹那,把你们这两个捣蛋鬼救出来了。”

    “这到底”

    “那尼姑慧果,是早年的宇内三魔女之一,夺魂魔女于寒冰,你们两个交手,被她用夺魂魔音所制,把你们当作交换凌霄客的人质,魔女要找凌霄客的晦气。”

    “该死的!我又没惹她”

    “吉祥庵的住持风流女尼,是魔女的师妹,你还没惹她?”

    “哎呀”

    “她们不久就要追来,你们先回去,我引她们往错误的方向追。”

    “不,我要和她算算帐?

    “你不听话,我要罚你。”他正色地说:“魔女的夺魂魔音,你们仍然抗拒不了。何况神爪冷镖那些人,可能也随后追来,人多势众,我可不愿你们冒险。快走,回去后小心戒备。”

    “秋山哥”葛佩如小嘴噘起老高,不肯走。

    “你最顽皮,不听话我以后不理你们。”

    “秋山,你你应付得了吗?”章春关切地问。

    “引他们走我都应付不了?废话,快走。”

    “我听话。”章春一拉葛佩如的手:“我和葛小妹等你回来。”

    他一挥手,说声小心,回头如飞而去。

    葛佩如依依不舍目送他的背影消失,突然心生警兆,猛地一摔手,挣脱章春掌握,斜闪出八尺,面对着目露凶光的章春,凝神戒备。

    章春并没采取进一步的行动,仅用凌厉的目光,不转瞬地狠盯着她,久久。

    “趁我没动杀机之前,你最好赶快回到你娘身边去。”章春终于说话了,语气充满凶兆。

    “你”葛佩如警觉地移位。

    “我喜爱的东西,或者人,我一定要得到,决不容许他人夺走。”

    “你是说”

    “秋山,你明白我的意思。”

    “我也是。”葛佩如大声说:“你别想。”

    “我已经不欠你甚么了,所以,如果你不放手”

    “我决不放手,当仁不让。”

    “那么,我必须杀死你。”章者凶狠地说:“这是唯一的解决办法,这是你逼我采取的,休怪我”

    “我一点也不在乎你的威胁。”葛佩如拉开马步,嗓门更高:“想要杀我?哼!你早着呢。”

    章春一声娇叱,探马步疾进,一记现尤掌当胸便拍,以行动作答覆,正面强攻显示实力,掌劲发于体外,要用内家真力下杀手。

    葛佩如不甘示弱,也在掌上注入真力,一掌斜封,立还颜色。扭身一脚急扫对方的右膝。

    一沾即走,双方都不愿将招式使老,你来我往各展所学快攻,拳掌交错接触的声浪逐渐提高,也表示双方的劲道都在逐招增加,即将硬封硬拆,行雷霆一击了。

    论经验与娆勇,章春强得太多,但论机灵刁钻,葛佩如不作第二人想,连张秋山也自感不如。

    双方优劣互见,相互消长,短期不易分出胜负,忘了张秋山的警告,在这人迹罕至的山坡上,不顾一切放手狠拼,当双方的真力已耗掉四五成之后,闪动的身法逐须慢下来了,全力一击的机会随之增加,这对内功修为火候稍差的葛佩如不利,她的护体玄天神罡,在每一次接实时,即发生气机呈现不稳定现象,危机将至。

    坡下方的凋林边缘,突然冲出七个青衣人,风帽下放下掩耳,仅露出双目。以奇快的速度向上飞掠,半弧形一围,拔剑出鞘好奇地注视着她俩凶狠地缠斗,并不急于出手加入,拔剑的用意仅在防止她们逃走。

    “她们是玩真的,不是练拳喂招。”终于有人发话了:“她们在搞甚么鬼?”

    “是啊!玩真的呢!”另一名青衣人说:“她们是同伙,竟然同室操戈,难道有甚么阴谋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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