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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217章 跑,赶快跑

    就在张问达返乡的当天,前内阁辅臣方从哲的府上。

    方从哲正与前来拜访的亓诗教和官应震喝茶聊天。

    是的,方从哲还没离京。

    皇帝没说让他赶快回家,所以方从哲就在京中慢慢收拾。

    家中只留下了一些生活必需品,其他的东西能卖的都卖了,卖不了的已经让人往老家运了。

    放下手中的茶杯,亓诗教仿佛是手中的热茶能让他感觉到一丝温暖一般,感慨的道。

    “先帝尸骨未寒,皇上就如此苛待老臣,令人齿冷埃”

    先有刘一燝被遣返家乡,后又是张问达告老而归。

    再算上病休的方从哲,老的干不动的李汝华,被调去修史的周嘉谟。

    半年时间,朝堂上的老臣就让皇帝给送走的差不多了。

    看看眼前虽然还在京师,但却几乎是闭门谢客的恩师。

    方从哲是怎么想的,他不知道。

    但亓诗教自己确确实实的感觉到了一股子兔死狐悲之感。

    “冷?冷什么?”

    抬起一只眼睛看了眼对方,方从哲颇感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的这个学生,学识可以,但是在官学上,还是差了些。

    唇亡齿寒,你寒个锤子。

    齐楚浙诸多党派和东林这些年狗脑子都快打出来了

    这些年,东林和齐楚浙诸党在朝堂上狗脑子都快打出来了。

    如今,皇帝在处理东林,你居然还在为他们的人倒台,而觉得悲伤。

    这么想着,方从哲又抬起另外一只眼睛,看了下坐在亓诗教身侧的官应震。

    看到对方的脸上也有不忍之色,方从哲心底接着摇了摇头。

    张居正当年留下的楚党,现在居然是这么个玩意儿当党魁,也是落寞了。

    “你二人,一个是太仆寺卿,一个是太常寺少卿,要明白一个道理。”

    “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看着眼前的两人,方从哲沉默了半响,方才终于开口道。

    “陛下让张问达如此仓促的离京,既是贬斥,又是保护。”

    “贬斥,是因为他的能力,不足以统御都察院上下。”

    “保护,则是告诉张问达,今后朝堂上再发生什么事情,与他张问达都没有关系。”

    “通俗的说就是,既往不咎。”

    “既往不咎?”

    听着老师的话,亓诗教眉头微皱。

    “却是为何?”

    “哎。”

    见亓诗教还不明白,方从哲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这就不是个当官的料。

    若不是自己在内阁首辅的位置上护着他,他早就让人给掰了。

    “大明两百五十余年的账,不是一天两天能翻的清的。而且,若是将那些烂账都翻出来,满朝堂的文武百官,杀上一半,都肯定有漏网之鱼。”

    “从当今天子登基以后规划的新政,以及操练新军就能看的出来,陛下是有心,也有能力中兴大明的。”

    说着,方从哲从椅子上站起来,端起自己的茶杯,浇在了房中的个盆栽之上。

    也不管这茶水是否会将盆栽给烫死。

    “这次张问达的去职,是皇帝给他的恩典。”

    “也是皇帝在告诉世人,一个崭新的朝代到来了。”

    说完这句话,方从哲看向两人。

    却见官应震脸上写着沉思,而亓诗教的脸上却是疑惑。

    “想不通,就辞官归去吧,还能保得个身价性命。”

    见状,方从哲没了再指教的心思,摆了摆手道。

    “可是,恩师。”

    听到方从哲的话,亓诗教瞬间睁大了眼睛。

    “就凭小皇帝他。。。”

    “啪1

    亓诗教的话还没说完,啪的一声,方从哲手中的杯子就放在了桌子上。

    “记住为师给伱最后的忠告。”

    “君使臣以礼,臣事君以忠。”

    “无论长幼,陛下,终归是陛下。”

    说着,方从哲甩袖而去。

    真的是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

    皇帝登基已经超过半年,把握住朝堂的权柄了。

    你居然还敢将皇帝当个小孩子看待。

    “恩师。。。”

    看着离去的方从哲,亓诗教喃喃说不出话来。

    “亓兄。”

    见到亓诗教还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官应震无奈的叹了口气。

    “天地君亲师。”

    “亓兄的话,有诽谤君父之嫌。”

    “可是。”

    闻言,亓诗教不服的道。

    “陛下今年方在志学之年,他能有什么主见?有什么想法?一定是身边那些个太监在教唆1

    “谁能教唆?王安?魏朝?刘时敏?还是那个魏忠贤?”

    看着一脸倔强的亓诗教,官应震无奈的摇了摇头。

    “神庙、光庙时的太监,王安自缢,魏朝杖毙。”

    “那刘时敏,只是以前神庙时候,内书堂中一个不受看重的书生。”

    “那魏忠贤,只是以前街面上的小混混。”

    “他们没有那个能力教唆皇帝。”

    “皇帝现在做的所有事,都是皇帝自己想的。”

    说着,官应震拍了拍亓诗教的肩膀。

    “亓兄,就如方阁老所言,辞官吧。”

    “你1

    被官应震这么一说,亓诗教顿时眼睛睁大,怒视着离开的官应震。

    “方公,我打算辞官了。”

    走出客厅,跟随仆从来到方从哲的卧房之外,敲了下方从哲的房门后,官应震站在门外开口道。

    “哦?”

    伴随着吱呀一声,房门被拉开,方从哲站在门后,看着这个五十多岁的后生。

    “却是为何?”

    “陛下年少而有大志,在下无才相辅于陛下。”

    看着眼前被人指着鼻子骂“媚上”,还能笑呵呵面对的前内阁首辅,官应震声音低沉的道。

    “下官无才无德,若是久留,恐会惹起祸端,指不定连累家人,不如趁早归去。”

    “嗯,你能想通这点,最好不过。”

    听到官应震的话,方从哲点了点头,而后亲自送官应震离开。

    路过水池,看了眼已经没了游鱼的池塘,方从哲感叹的到。

    “昔年,张太岳一人独相,辅佐君上,最终却落得个险些被人开棺戮尸的下常”

    “自那之后,朝堂之上,尽是蝇营狗苟之徒,至今已近四十载。”

    “新君登基后,就在理清朝堂内外,当此之时离开,虽不能匡扶君上,却可保得有用之身。”      “待到他日天朗气清,或再可大鹏展翅,一跃高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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