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哲法王肯放了容姑娘,否则此事万难善罢。」

    花纤盈眼前浮现起别哲法王高高在上的身影,不觉又生怒意,哼道:「真把无相宫砸个稀巴烂,也是他们自找的,谁让别哲法王恩将仇报?依我说,这帮口是心非、道貌岸然的家伙,统统完蛋了才好。」

    邓宣道:「对,咱们赶紧把伤养好离开此地,不然没等救到容姑娘,你我先把性命丢在冰山里,太不值得。」

    当下两人不再多聊,各自盘膝运功疗伤调息。

    冰窟内昏暗冷清,了无晨昏之别,忽忽又是几日。花纤盈的伤势远较邓宣为轻,大体已经愈可;邓宣的手有枯木逢春膏对症下药,恢复速度也是颇快,虽活动手指时仍有点刺痛感觉,但已能握物,只是想完全治愈内伤,则远非一时之功可为。

    两人屈指算来,在冰窟里藏身已近十日,也不清楚外面情况如何,假如一切顺利,林熠与冥教的人马,这几天就该到了;说不定,其中还会有前来营救他们的青木宫与金牛宫的部众。

    一念及此,邓宣和花纤盈再不能平心静气,继续躲在冰窟内疗伤;两人稍作商议,决定先暗中潜回圣城,一面设法打探容若蝶的消息,一面寻机与林熠等人会合。

    当下,邓宣用金枪小心翼翼破开洞口封冻的冰墙,「喀喇喇」冰块碎落,从打开的缺口外,射入一线夺目的阳光。

    邓宣「咦」了一声,停住金枪。

    花纤盈不明就里,握紧奼紫青烟紧张道:「怎么样?」

    邓宣奇怪道:「你仔细听,这是什么声音?」

    花纤盈凝神聆听,冰窟外传来「哗哗」水声,像是附近有一条溪流。她诧异道:「此处怎会有水?」

    想那唐纳古喇山天寒地冻、终年冰封,乃是一片冰雪天地,更何况两人藏身之处,位于冰山深处,更不可能有溪水瀑流的存在。突然听闻到潺潺水声,实在是蹊跷。

    邓宣挥动金枪不断扩展缺口,然而映入眼帘的却并非洞外景色,而是一道从上而降、遮掩住洞口的清澈瀑布。

    花纤盈目瞪口呆,喃喃道:「见鬼了,什么时候咱们的冰窟成了水帘洞?」

    邓宣沉吟道:「多亏有这瀑布遮挡,秘宗派来追捕咱们的人,才没有发现这地方。冥冥之中,老天爷又帮了你我一个大忙,才能安然无事地躲了这么多天。」

    他已打开了可容一人出入的缝隙,却并不急于立即出去,皱起眉头道:「我很清楚地记得,别哲法王曾说过,唐纳古喇山的冰雪亘古不融,圣城方圆千里的水源,悉数来自无相宫前的那座神龟坛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花纤盈想了想哼道:「一定是秘宗想害容姐姐触怒了上苍,遭到天谴,所以冰川消融,大水泛滥!否则哪有这么巧的事?」

    邓宣不愿相信,可又想不出更合理的解释,索性不去多费脑筋。他振奋精神道:「我先出去,你随后来,咱们离开这儿吧!」

    一马当先跃过水帘,飘落在洞外的冰面上。

    花纤盈紧跟着跃出,站到他的身边打量四周,捂嘴惊呼道:「天哪,好壮观!」

    只见莽莽雪山冰川在午后的阳光照耀下,从山巅崖顶披落下一道道银练般的瀑布,或大或小、或远或近,视线所及,粗粗一数已不下十数条。

    这些瀑布冲到崖底,顺着山势谷壑汩汩流淌,朝着山外迤逦而去。一路上不断汇合大小溪流,挟着千百丈落差,造成的磅#气势宛如雪龙奔腾。

    花纤盈看得心旷神怡,竟一时忘了离去,感叹道:「真漂亮,要是飞到高空俯瞰,一定会更加精彩!」

    邓宣笑道:「你是觉得精彩了,但秘宗如今定然头大如斗。不等所谓的冥海泉涌、末日莅临,仅这从唐纳古喇奔流而出的洪水,也要先把圣城方圆千里尽数淹没。」

    花纤盈点头道:「难怪咱们能太太平平藏这么久。秘宗眼见唐纳古喇冰川消融、洪水成灾,哪还有心思搭理咱们两个?忙着搬家还来不及呢。」

    邓宣道:「走,到圣城去看看。最好能见到喇巴次仁,向他打听一下消息。」

    两人御风离去,果没有遭遇秘宗僧侣的拦截围捕,好不容易远远地瞧见一座集市,邓宣建议道:「现在天色尚早,咱们不如先到前面的镇子上暂作歇息,用些茶水,顺便也可向镇上的人询问一下冰川融化的事;等到天黑再进圣城,会容易安全许多。」

    花纤盈领教过了秘宗的厉害,也不敢再鲁莽行事,闻言点头道:「好极了,我正想找个地方大吃一顿,这几天只喝些冰水,差点把我给憋疯了。」

    邓宣笑笑,率先降下身形,与花纤盈并肩走入集市。两人暗自留神,唯恐迎头撞见秘宗的僧人;如果只是普通的僧众倒也罢了,万一不巧遇见红衣法王级别的秘宗高手,那简直就是在自投罗网。

    好在这不过是座普通集市,寺院倒是有一座,但规模甚小、门户紧闭,也不见有僧人出入。街道上到处是人,却不是在做生意,只三五成群聚在一起议论著什么。

    邓宣和花纤盈不通西域语言,但听众人叽哩咕噜神情激动,徒叹听不明白。两人径自寻到一家酒馆,里面同样人头攒动,好不容易才在角落里找了个位子坐下,等了半天,才有个伙计模样的人上来叽哩咕噜道:「两位来点什么?」

    花纤盈见他嘴巴一张一合西域话说得飞快,不由气恼道:「你们开店做生意,招呼的是四面八方的客人,怎么说话永远只有一个调调?」

    那伙计见花纤盈拿眼瞪他,醒悟到花纤盈和邓宣无法听明白自己的话,幸亏他甚为机灵,指手画脚比画了起来。

    花纤盈一挥手,只用了两个手势,但意思却再明白不过:「把你们酒楼最拿手、最有特色的酒菜,统统端上来。」

    所谓将复杂的点菜问题简单化,最有效的法子,莫过于拍着口袋示意:你有东西,我有银子,上菜!

    那看起来全无修为的伙计,面对眼前两位非常重要的客户,双目中居然泛起了神光,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显然在加速渗出,屁颠屁颠地奔去厨房。

    邓宣偷偷观察周围食客,没有发现异常情况,心情稍稍松弛微笑道:「你猜这些人都在讨论什么?」

    花纤盈想也不想道:「那还用问,一准是冰川融化了,他们要往哪里搬家。这些人也真坐得住,换作是我,早就有多远逃多远了。」

    邓宣道:「你没瞧见城门口新贴的一张告示么?虽然我看不懂上面的文字,想来多半是秘宗颁布的安民告示。西域各族都是秘宗信徒,对别哲法王奉若神明,尽管心里惊惶,可也不乱套,更没有弃城逃亡。」

    花纤盈对秘宗只有恶感没有好感,嗤之以鼻道:「好啊,这回我就看看别哲法王如何神威盖世,把冰川重新封冻。」

    她的声音甚大,引得酒馆里的客人和伙计扭头看来,邓宣一颗心紧悬,赶紧低垂下头,好在那些人一瞥之后,又都视若无睹地重新自顾忙活起来,并无人听懂中土官话。

    两人又聊了许久,却不见一壶酒一碟菜端上来。花纤盈不耐烦了,喊道:「伙计,怎么这么慢?」

    那伙计跑了过来,察言观色已知问题所在,满脸惶恐地比画着解释说客人太多,忙不过来,请邓宣和花纤盈再稍候片刻。

    邓宣看了眼门外的天色,挥手道:「没事,我们等就是了,你去忙吧。」

    好不容易酒菜陆续上来,花纤盈却没高兴起来。

    西域食物与中土迥然不同,端上桌的尽是大盘牛羊瓜果,对吃惯了中土精致菜肴、挑剔色香味形的花纤盈来说,绝对称不上佳肴美食。可这些天着实饿坏了,再说,当地最拿手、最有特色的食物,可不就是这些吗?

    两人埋头一通狂吃海喝,像足一对严冬后出山觅食的饿狼,眼看一张大桌上堆得高高的食物,剩下不足半数,胃里才总算有了点实在的满足感觉。

    猛听门外脚步纷沓一阵骚动,邓宣立时警觉抬头,十数名秘宗僧人已气势汹汹涌了进来。

    他目光一扫已放下心来,对方领头的老僧仅只四迭法冠而已。

    酒馆里的客人见一众僧人手持棍杖闯将进来,不等吩咐纷纷起身躲让。

    那招呼邓宣和花纤盈的伙计跳到老僧跟前,以手指点道:「德楞佛爷,就是他们!」

    德楞慢条斯理地颔首,也不理睬伙计,迈步走到两人桌边,左手持法杖、右手施礼道:「请问两位可是邓公子和花小姐?」

    他的话音虽然生涩,语调起伏古怪、含混不清,好歹花纤盈听懂了意思,学着对方的腔调道:「老和尚,你专程赶来替我们结帐?」

    德楞道:「我特来请两位前往敝寺稍歇。」

    花纤盈道:「可是我们还没吃够,今晚也没打算在和尚庙里过夜,免了吧!」

    德楞道:「请二位移步。」

    邓宣笑问道:「要是我们不移步呢?」

    德楞道:「恐怕这也由不得两位自己的意思了。」伸手一引:「请!」

    花纤盈抹抹油嘴,满不在乎道:「不去又怎么样?本小姐对和尚庙没什么好感,更不需要受你的支配。」

    一名年轻僧人怒声道:「敝寺住持亲自来请,你们竟敢不识抬举!」抢步上前,探手抓向花纤盈的肩膀。

    花纤盈一挑柳眉,娇嗔道:「男女授受不亲,你身为僧人,竟敢不守规矩?」

    说话间,那僧人的手指「噗哧」一声插进了团什么东西里,油腻腻好不难受。他变抓为甩,只听「咚」地一声,那东西掉在地上滚到脚边,却是一大块啃了一半的牛排。

    原来花纤盈见他探臂抓到,顺手抓起件合手的东西往上一迎。那僧人不过是地方小寺的寻常弟子,如何能躲得过?

    德楞见弟子吃亏,低喝道:「两位,得罪了!」右掌一抬拍向邓宣的背心。

    邓宣侧转身,提筷虚点对方掌心,真气运处却猛觉头晕目眩,胸口滞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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