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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骆人龙埋首深山,苦练绝学之际,江湖上三堡四派,也就在这些日子里,发生了骆人龙预期的变化,由钢铁般的团结,分化成了一盘散沙。

    三堡四派起先是貌合神离,各自召回了驻会代表,继之,便彼此公然指摘攻讦,他们间的友情,已荡然无存了。

    导致三堡四派分裂的原因,从表面看去,自是骆人龙一手所造成,但实际说来,要没有是非老魔潜伏在各堡各派的内奸,暗中推波助浪,和落星堡田大堡主在骆人龙授意之下大闹

    其意气,以三堡四派数代的交情,当不致恶化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往嵩山的官道上,安步当车地走着一个年约三十左右的文士。他秀眉倒卷,神情沮丧,一身近乎褴褛的灰色儒衫,’使人一见之下,不难想象出,他是一位龙门失意,阮囊羞涩的

    落魄书生。

    这书生不是别人,原来正是那位悲天悯人,化私仇为公愤的骆人龙少侠。

    原来,骆人龙在西天目山艺成之后,黑白双仙留给他一付人皮面具,便即飘然而去。

    黑白双仙何去何从?他们既没有说,骆人龙由于知道了他们的脾气,便也没有出口相问。

    不但如此,就是骆人龙的行止,黑白双仙也没替他提出任何一个主意,大有考验他的意味。

    骆人龙也意会到了黑白双仙一点心意,那就是他们给了骆人龙一个以深山学艺为口实的掩护,暂时可以脱离是非老人的监视,以另一种身份,去安排对付是非老人。

    骆人龙自己也有他的计较,于是,出现在前往嵩山的大道上。

    他为了怕引人注意,所以白天在路上走得极为缓慢,同时,也只出现半天的时间,留下半天时间,作为调息之用。到了晚上,才展开一身功力,加速赶路。

    骆人龙这种方法赶路,在快到河南境内时,他不禁暗骂了自己一声:“真是差劲!我怎会想出这种欲盖弥彰的笨主意来!”

    因为,他已经发现有人在暗中蹑上了他。

    要知,骆人龙这种赶路之法,白天路上虽是走得缓慢,但是一夜奔驰后第二天出现的地点,其距离之远,总在四五百里以上。

    最初,也许没有人注意到他,日子多了,难免就落在江湖人物眼中了。

    三堡四派的分裂,已经引起了江湖上的风风雨雨。

    行踪诡密的骆人龙,当然更使某些人疑神疑鬼。

    骆人龙明白了自己弄巧反拙后,除了苦笑之外,便只有提高警觉,以不变应万变了。

    这天晚上,骆人龙已经进入了河南境界,他展开身形,在那大树之下停了下来,正要作片刻休息,忽然一阵衣袂之声传来,路上又出现了两条人影。

    骆人龙下意识地猜想那二人或许也会来这煳之-f休息,于是念头一转,纵身上树,隐住了身形。

    果然,那二人经过煳旁边时,其中一人道:“我们这一路赶得够急的了,休息休息吧!”

    另一人笑道:“我看你大约是烟瘾发了,要不让你抽一口烟,等会一定使不出功夫来,好!以一袋烟为限,时间长了,恕难奉陪。”二人走到树下,倚树而坐。

    一道火光冒起,一个黑黑胖胖的和尚,燃起了手中旱烟管。

    借着火光,骆人龙看出另一个人也是和尚,那和尚虽不抽烟,可是从他神情看上去,一样没有出家人的气质。

    骆人龙看得眉头一皱,忖道:“少林寺怎会有这样的弟子?”一念甫了,只听那抽烟的和尚长长地吁了一口气,笑道:“邬兄,你知不知道,我们这一次一共出动了多少人?”

    那姓邬的似是一怔道:“老芮,你竟敢妄论公事,难道不要命了么?”

    那姓芮的不大愉快地道:“咱们是三十多年的老朋友了,随便谈谈有什么关系,何况这里就只我们二人”

    那姓邬的声音一冷道:“你再胡言乱语,莫怪我姓邬的要对不起老朋友了。”

    那姓芮的见姓邬的板起了面孔,显然,也有点怕了,忙央求道:“好!好!小弟错了,请邬兄看在三十年的交情份上,多多包涵,我再也不敢在背后议论公事了。”

    那姓邬的语声一缓,叫了一声:“芮兄忽然一顿,言未尽意的一声“唉!”道:

    “我们快走吧!”

    二人一声不响地身形疾起,向着西北方向,奔了下去,霎时间,便看不见人影了。

    骆人龙已经看出那二人明明不是和尚,必是有某种图谋,被自己撞上了,同时,更看出那二人身后,有极大的压力,使他们二人都不敢多说,不由引起了好奇心,决心跟了去一察

    究竟,于是,便循着那二人所行方向,展开身法,电闪赶去。

    大约走了十多里地,前面是一片黑压压的森林,骆人龙略一打量,便向森林之内掩入。

    骆人龙身法原就非常奇妙,自悟通武道,功夫更上-层后,那身法之快速,更是不可思议,非功力绝高之人,就是从他身边掠过,也不易发现他。

    别人看不见骆人龙,骆人龙却发现这密林之内,藏有不少僧道高手。

    更怪的是,这些武林高手,似是都被人点了穴道,失去了知觉。

    骆人龙不禁暗惊道:“是谁?能有这高的功力,制住这多武林高手。”脸上现出了迷惑之色。

    蓦地,从密林深处,隐隐传来阵阵兵刃交接之声。

    骆人龙不及多想,连忙循声赶去。

    林中有一片空地,空地中央,有-座禅院,月色正照在门匾上,现出“清源寺”三个金色大字,那交战之声,便是从禅院之内透了出透了出来。

    骆人龙越墙而入,隐身暗处,只见院内广场上,人影闪动,混乱的打成一团,里面有和尚,有道士,也有俗装之人。

    细细看去,又分不出到底是和尚对道士?还是道士对俗装之人?

    因为,其中有和尚对和尚,道士对道士,道士对和尚,和尚对俗装之人,俗装之人又对道士,简直无法分出谁和谁是-边?谁和谁是敌人?

    骆人龙这时就是想管这闲事,也有无从伸手之感。

    就在骆人龙无所适从之际,只听大殿一声厉吼,接着,便见一个和尚从后殿内滚了出来,倒地死去。

    敢情,大殿之内也有搏斗之人。

    同时,殿内又传出一声:“阿弥陀佛”道:“老僧要大开杀戒了!”

    又有一个冷冷的声音,道:老和尚,我看你还是认命吧!”

    骆人龙暗叫了一声:“不好,那是少林掌门人痛禅上人!”闪身入了大殿。

    殿内,除了少林掌门人和一个白发老人打得难解难分外,还有两个老年道士和两个白发老人拚斗着。

    此外,东边剑拔弩张的站了五道四僧,少林枯禅禅师便是其中四僧之一,可见这五道四僧是和少林寺二起的了,西边磨拳擦掌的一排站了高高矮矮的十个老人,那一定是外来的敌

    人无疑。

    这时大家注意力都集中在相斗中的一僧二道三老身上,谁也没有发觉骆人龙的掩入。

    相斗中的三对,骆人龙也只认识其中的少林掌门人痛禅上人。少林寺在武林中的地位,素有泰山北斗之称,其掌门人的武学修养自是高手中的高手,非比等闲,但那白发老人

    竟能和少林掌门人痛禅上人出手拚斗得不相上下,其人功力之高,可以想见。

    再看另外那两对相斗主人,又何尝不是功力绝高之士,简直和少林掌门人痛禅上人不相上

    下。

    骆人龙默察全殿情势,拚斗的三对,要分出胜负来,当不是一时一刻之事,至于未动手的双方高手,一眼便能看出少林这一边,显然落定了下风,要不少林掌门人痛禅上人也就不

    会亲自和人先行动手了。

    因为,首脑之人动上了手,在未分出上下时,双方弟子和属下,是绝不会擅自出手的,这样,也就等于保全自己的门下弟子。

    现在,骆人龙开始考虑自己出手助阵的时机了。

    他觉得要帮忙得马上出手,否则,殿内虽然一时分不出胜负,而殿外的少林弟子们,必定会遭到极大的伤亡。同时,来袭之人,是否另有后援,尚在不知之数,如果,等到他们后

    援涌到,那就不堪没想了。

    骆人龙当机立断,气纳丹田,以天震之声,发出一声玩世不恭的怪笑,道:“好呀!这场热闹可给小生赶上了!”

    骆人龙这天震之声,乃是悟通武道之后,应合数家之长,所发而出,听去声音不大,但自有-种慑人心魄的威力。

    大家心头都是一震,想不到殿中来了更厉害的高手。

    但见那话声一停,跃出一个三十左右的穷秀才,摇摇摆摆,向着少林掌门人痛禅上人的那一对走去。

    因为双方都不认识他,故都以为他是对方的帮手。自然,都不容许他接近。

    一边是枯禅禅师,另一边是-个秃首老人,两条人影一闪,同时奔向骆人龙。

    骆人龙双手一分,朗目一瞪道:“你们要干什么?”

    随着话声,劲力发出,一分为二,枯禅禅师和那秃首老人都不由地晃身退了一步。

    骆人龙一声轻笑,人已游到了少林掌门人痛禅上人和那相斗正酣的白发老人面前,猛然单掌“独劈华山”向二人之间,直落而下,一股无与伦比的劲力,逼得少林掌门人痛禅上

    人和那白发老人不遑相搏,各自退了五步。

    少林掌门人痛禅上人修养功夫极深,退身之后,合什当胸,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便即神色夷然,静中待变。

    那白发老人功力虽高,但那修养方面和痛禅上人比起来,却是差得太远,当时巨目圆睁,怒声道:“那来的小子,敢情是活得不耐烦了。”呼的一掌,向骆人龙一面推出。

    骆人龙一身功力,在未悟通武道之前,即已有相当成就,不见得就怕了这白发老人,今非昔比,那白发老人岂是他的对手。

    只见他单掌迎面一立,微微前送,便把白发老人劈来劲力,一分为二,由左右擦身而过,他自己则有似中流砥柱,连衣襟都未稍见飘动。

    这一招“分功化力”看似轻描淡写,其实却是武学中的上乘妙谛,全殿之人,无-不是武林中的武学大师,自是识得厉害,不由都是一怔,想不到来人年纪轻轻,功力竟是这般

    高绝。

    尤其那白发老人更是神色数变,发出一阵哈哈大笑,掩住了内心的惶悚,道:“小子,你是安心来替少林出头的了!”

    骆人龙笑吟吟地道:“老丈不要会错了意,小生和谁也没有关系。”

    他既不是少林寺的帮手,那白发老人神态一舒道:“那你是来干什么的?”

    骆人龙仍是笑容满面地道:“小生不该贪图月色夜景,迷失了方向,跑到这里来,原只是想找-个地方借宿一宵,无奈你们太吵闹了,不得不出来和你们做一个商量,不知你们可

    愿看在小生读书人面上,要打明天再打,今晚让小生清清静静地睡它一觉如何?”

    那白发老人被骆人龙态度,气得脸色一阵青白,狂笑道:“少年人,你的面子倒是不小呀!”

    骆人龙-脸正经地道:“全仗各位赏脸!”

    白发老人怒声道:“如果我不同意哩?”

    骆人龙道:“谁不同意,就请谁把小生赶出去好了。”回头向少林掌门人痛禅上人笑道:“老禅师可要把小生赶出去?”

    骆人龙的出现,最初确也使少林寺这一方面吃了一惊,不知他的来意是善是恶。迄见他和那白发老人答上了话,姑不论其用心何在,但他要双方停止搏斗,终是不错的。

    就只这一点,对少林方面来说,已是大大有利了。因为,老和尚也正在等待援兵哩!

    少林掌门人痛禅上人念了一声“阿弥陀佛”合什道:“佛门之地广纳十分,公子但请留宿就是。”

    骆人龙谢了少林掌门人痛禅上人,转向那白发老人道:“做主人的已经答应了小生了,不知老丈尊意如何?”

    那白发老人被逼得干笑道:“小子,你有心生事,老夫只有成全你了。”

    话声未落,身形已动,右手五指箕张,直向骆人龙肩头抓去。

    骆人龙身形不动产静立如山,左臂平平伸出,瞧着那白发老人微微含笑不语。

    那白发老人攻招已发,见了骆人龙这架式,只觉自己这一抓,不论攻向骆人龙那一部位,都逃不过骆人龙反手一击之危,惊得他抽身不迭,退出五步。双眉一扬,身形再起,双

    手齐出,又向骆人龙扑了过来。

    骆人龙原势不变,只是转动了一下方向,便又惊得那白发老人凌空折身,退了回去,露出惊讶不安之色,觉得骆人龙守得无懈可击,那平凡的架式,有如张开的血盆大口,只等他

    飞蛾扑火,自行投到。

    他不要说和骆人龙拚斗了,简直连出手的信心都没有。

    这就是骆人龙新近悟通了武道之后的成就,处处采取先手,把敌人的猛攻化于无形。

    白发老人二招无功,全殿吃惊的不仅是他一个人,可以说是无人不被骆人龙这一手镇住了。

    连那和二位道长动手的两个老人,也自动地停止了搏斗,把注意力集中到骆人龙身上来了。

    那二位道长和少林掌门人痛禅上人谈了两句话后,脸上尽是迷惘之色,猜不出骆人龙的来头。

    骆人龙朝那刚刚停手的两个老人一抬手道:“你们二位,也来凑凑热闹吧!”

    原先那白发老人狞笑道:“小子,这是你自己找死的,怪不得老夫们以多为胜了,兄弟们,咱们以‘三星夺月”伤他!”

    那两个老人旋身间,便配合原先那白发老人,把骆人龙围在中央。

    骆人龙哪知道三个老人乃是隐世了数十年,功力绝高,凶名素著的雪山三鹰,所以心里毫无惧色。

    可是,少林掌门人痛禅上人,却为骆人龙耽起心来了,他回顾了身侧的二位道长一眼,迈前-步,向那三个老人道:“三位原是冲着我们少林、武当,崆峒三派而来的,依老僧之

    见,何不先了断了我们的事再说。”他一片慈心,生怕骆人龙吃亏,故尔挺身而出。

    随之,另外那二位道长也上前一步,齐声道:“贫道等三人,愿继续领教雪山三鹰的绝世武功。”

    骆人龙这才听出那二位道长,大约就是武当掌门人一尘道长和崆峒掌门人宁静道长了。

    同时也想起了雪山三鹰的名头,红鹰宋忤忠,黄鹰庄逆义,蓝鹰丘不仁三个大魔头,在武林

    中确是难缠难惹之人。

    过去,骆人龙或许会怕了他们,但是,今天武道已然悟通的他,却正想用他们的凶名,来衡量自己的成就,所以,不等雪山三鹰答话,迅即发出一阵朗朗大笑,接话道:“雪山三

    鹰在小生眼中,还算不得什么人物,三位掌门人似乎不该再来抢小生的彩头!”

    雪山三鹰之首,红鹰宋忤忠(刚才和少林掌门人动手的那白发老人)嘿!嘿!干笑道:

    “小子,老夫看你还笑不笑得出口!”

    语毕,袍袖一挥,三人霍地向后退开五步,反而把包围圈扩大了。

    骆人龙不禁-怔,想不出他们退开的理由,正当他迷惑之际,只见雪山三鹰就在原地各自把身子急旋起来。

    起初,还看得出他们旋转的面目,时间一久,便只听到阵阵尖锐的风声从他们旋转的身上发出来,便再也看不清他们的面目,只觉是三团黑影,猛地一缩,向骆人龙身前挤来。

    既看不清人影,当然也看不出他们出手抢攻的部位,关心骆人龙的人,便不免都替他耽起心来。不知他将用什么招式来对付雪山三鹰这“三星夺月”?

    骆人龙在三鹰急旋的中心,先只觉无与伦比的压力,向他身上挤来,继之,三团黑影,一阵急旋,也到了他身前。

    骆人龙发出一阵怪啸,接着,使见他的身子也急速地旋了起来。一股旋力,不但抵消了三鹰三方向挤来的压力,而且,更把三鹰三团急旋的人影,带得随同他的旋转方向转起圈

    来。

    这样一来,骆人龙既然看不清三鹰的面目和他们将要出手取准的部位,但,三鹰也同样地看不清骆人龙的身形和骆人龙所采取的防御招式,失去了出手的目标。

    除此而外,最使三鹰心惊胆颤的,便是他们开始觉出骆人龙身上有一股向外扩张的劲力,把他们向外推出去,他们纵是用尽了功力,也无法稳定自己的身形,他们不但任由骆人

    龙所发的那外张之力,把他们向外甩出去,同时,就是想停止自己的自转和被骆人龙带动的

    公转,也觉力不从心了。现在,三鹰是弄巧反拙,一切都成了被动,不要说向骆人龙动

    手,只要能挣脱骆人龙的旋迥之力,他仃顶已心满意足了。

    时间一久,他们看出要挣脱骆人龙的旋迥之力,已是绝无可能了。

    蓦地,只见骆人龙身形猛然一刹,气不喘,色不变,神态安详地喝了一声:“停!”

    只见三鹰三团人影象是突然失去凭藉,陡地,跌倒在地,滚作一堆。

    三个老魔的面色已吓成苍白,汗湿重衫,狼狈不堪。

    骆人龙正要说笑他们两句,不料那三个老魔连言语都不交待一句,一声厉啸,急箭般射出殿外而去。

    三个老魔一逃,殿中另外十个老人,也纷纷作鸟兽散。

    同时殿外搏斗之声,也顿时沉寂了下来。

    他们撤退得真快,不等少林寺这边生出拦截他们的念头,便走得一千二净了。

    三位掌门人一怔,同时慨叹了一声。

    骆人龙也是-怔,道:“你们为什么打起来?他们到底是何来路?”

    “贫僧惭愧,无以奉告,我们也只知道那为首三老就是雪山三鹰而已。”

    骆人龙忽然一转念道:“快!快看看外面是否有伤者遗下?”

    枯禅禅师闪身跃向殿外,道:“大侠之言有理!待贫僧去找一个伤者来问话。”不久,只

    见枯禅禅师无精打采地走了回来。

    痛禅上人念了一声佛号,道:“他们可是将伤者统统带走了?”

    枯禅禅师戚然道:“受伤的人,都让他们于临去之时,用绝毒暗器杀以灭口了。”

    武当掌门人-尘道长叹道:“好狠的心,好辣的手段!”

    全殿之中,顿时充满了悲切气氛。

    大家也似乎忘了向骆人龙相谢拯救他们的大难之德。

    骆人龙与少林寺掌门人痛禅上人,原是旧识,只因戴着人皮面具,未被少林寺掌门人看出本来面目,同时,他这次前往嵩山,便是专程前往访晤少林掌门人痛禅上人的,想不到刚

    入河南界境,便在这小寺院之内,不期而与痛禅上人巧遇了,他虽有许多话想与痛禅上人深

    谈,但却又顾虑是非老人派在各门各派的暗谍,不敢当着大众与痛禅上人相认,脸上现出了

    踌躇的神色。

    这时,少林掌门人痛禅上人也因想起了骆人龙解围大德,尚未向他请教,表示谢意,正好回过头来,见了骆人龙那付踌躇的样子,以为他心里不悦,慌地向他合什为礼道:

    “老衲

    少林痛禅多谢大侠援手之德。”

    骆人龙拱手答道:“原来是掌门上人,小生多多失敬了。”他还是没有说出自己的姓名。

    接着,武当掌门人一尘道长,崆峒掌门人宁静道长也都上前和骆人龙相见,表示了谢意。

    少林掌门人痛禅上人吩咐枯禅禅师转命寺中方丈处理善后,同时请骆人龙静室待茶-

    起进入静室内的,还有三位掌门人。骆人龙仍有顾虑地道:“不知此屋可否用作密谈之

    地?”

    少林掌门人痛禅上人瞧了骆人龙一眼,便掀开一道暗门,引导骆人龙等三人进入地下室,道:“大侠有何吩咐,此室是最安全不过。”

    骆人龙一抹脸上人皮面具笑道:“上人可还认得出晚辈是谁么?”

    要知,骆人龙和痛禅上人相识之时的面貌,乃是未经火烧前的紫色容貌,这时,骆人龙虽是揭去了人皮面具,露出了丰神俊朗的英姿,落入了痛禅上人眼中,痛禅上人却仍是无法

    认出。顿时,脸上现出了迷惘之色,嚅嚅地道:“老衲眼拙,只是想不起什么地方和大侠见

    过?”

    骆人龙道:“晚辈曾托瞽目空空罗大侠转致禅师提防内奸,不知罗大侠是否说过晚辈历劫变容之事?”

    骆人龙这话,不但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而且,也提出了使人无可置疑的证明。因为瞽目空空罗集上次的使命,除了骆人龙之外,应无其他之人知道。

    少林掌门人痛禅上人笑逐颜开地道:“呵,原来是骆少侠驾到,老衲竟是当面不相识了。”

    武当掌门人一尘道长,崆峒掌门人宁静道长一听这位功力奇高的少年侠士,就是他们心仪已久的骆人龙,都有说不出的高兴,以能与他相交为荣。

    原来,他们从少林掌门人痛禅上人口中,已经知道骆人龙改变了寻仇的对象,是以对他有着无比的敬佩。

    寒喧过后,骆人龙笑道:“今天能够遇上三位老前辈,真是太巧不过了!”

    少林掌门人痛禅上人道:“少侠有何见教?”骆人龙道:“晚辈拟请三位老前辈出面,邀约三堡四派掌门人相会一谈。”

    少林掌门人痛禅上人念了一声佛号道:“少侠,你用计分裂三堡四派在先,如今又要约晤三堡四派掌门人,这就叫老僧百思莫解了?”

    骆人龙含笑道:“晚辈心中有一‘将计就计’之计。”

    武当掌门人一尘道长插口道:“何谓‘将计就计’之计?”

    少林掌门人痛禅上人,崆峒掌门人宁静道长也是精神一振,竖起双耳,静等骆入龙的解说。

    骆人龙脸色一整,有条有理地道:“晚辈自王屋山一会,测知三堡四派团结之力,固若金汤,仅靠晚辈的少数朋友,实在难以为敌之后,即蓄志渗入三堡四派,设计破坏三堡四派

    团结之力,然后各个击破。”

    骆人龙一口气说到此处,语音微微一顿,换了一口气,正要继续说下去,少林掌门人截口道:“贫僧认为少侠既已查明三堡四派不是你的真正仇人,竟仍然如此对付三堡四派,似

    乎有欠恕道。”

    骆人龙微微一笑,道:“当晚辈查出杀父元凶,并非三堡四派,而另有其人时,这分裂三堡四派之计划,已是弦上之箭,不得不发了。”微顿之下,接着叹道:“因为,那暗中协

    助晚辈破坏三堡四派之人,正是罪魁祸首,晚辈如中途缩手,便有被他怀疑之虞,所以,只

    好按照原来的计划,使三堡四派吃点苦头了,此心耿耿,晚辈亦是难过得很。”

    少林掌门人痛禅上人不等骆人龙说完,便恍然点头道:“原来少侠这‘将计就计’之计,便是要把三堡四派掌门人约来,说明真象,然后,以假分裂真团结,对付那隐身恶魔。”

    骆人龙道:“晚辈正是此意。”忽然,又问道:“瞽目空空罗大侠没将晚辈此意转告上人么?”

    少林掌门人痛禅上人摇头道:“罗大侠口风极紧,他只告诉贫僧寺中已有奸细暗鬼,要老衲严加防范,对于少侠进一步的计划,他却未曾相告。”

    骆人龙道:“老前辈可已查出了贵派中的内奸?”

    少林掌门人痛禅上人摇头道:“老僧尚无所获。”

    武当、崆峒二派掌门人也道:“贫道等也是尚未查出那暗中奸人。”

    骆人龙忽然话题一转道:“不知三位老前辈因何事故?在此会晤。”

    少林掌门人痛禅上人苦笑道:“老衲也正在计议,如何约晤三堡四派掌门人,促请他们恢复团结,以便应付未来的武林浩劫。”

    武当掌门人一尘道长接口道:“只是我们的动机与少侠略有不同,但约晤三堡四派掌门人的安排,倒是暗合了少侠的巧计。”

    骆人龙剑眉一锁,沉吟了半天“呵!”了-声,道:“约晤三堡四派,促其恢复团结,正犯了晚辈与那魔头原计划的大忌,怪不得会有人来袭击你们了。”说到此处,骆人龙

    忍不住笑道:“原来我刚才击败的,也可以说是我的属下了!”

    接着,笑声一敛,现出一脸惊容,自言自语道:“想不到,那老魔头暗中还有这许多恶党,看来他那险恶的用心,更加使人可怕了!”言罢,忧心忡忡,摇头不已。骆人龙这语无伦次的话,三位掌门人哪里听得懂,少林掌门人痛禅上人不禁合什问道:“贫僧等愿闻

    其详。”

    骆人龙慢慢的又把黄山所见,以及是非老人与他暗约之事,告诉了三位掌门人,三位掌门人听了,都是默默无语,神情非常凝重。

    骆人龙又思索了片刻,道:“三位老前辈预计何时约会三堡四派掌门人?”

    少林掌门人痛禅上人道:“预计在两个月之后。”

    骆人龙道:“请帖可曾发出去了?”

    少林掌门痛禅上人道:“幸好尚未发出!”

    骆人龙道:“请老前辈仍按预定计划,将请帖发了出去。”

    少林掌门人痛禅上人讶然道:“那老魔头既已知我们邀晤三堡四派掌门人之事,再将请帖发出,岂不自找麻烦。”

    骆人龙笑道:“这倒不见得,如果我们将实际相晤日期提前,便可瞒过那老魔头了。”

    崆峒掌门人宁静道长连连点头赞道:“骆少侠此计太妙了,等到那老魔头闻讯赶来时,我们的约晤之事已经成了过去了。”

    骆人龙正声补充道:“那时,我们已经安排好了巧计,极有消灭那老魔头的希望了。”

    武当掌门人一尘道长道:“那么我们真正的约会日期,自是越早越好,上人,我们三派分别派人传信吧!”

    骆人龙摇手道:“我们提前的约会,只许三堡四派掌门的人本人知道,暗中进行,传信之人更须慎重考虑,万一正好选派奸细当了传信之人,后果就不堪设想了。”室中顿时

    沉寂了下来,三老都为未能及时查出内奸,感到抱歉和遗憾。

    忽然,少林掌门人痛禅上人念了一声“阿弥陀佛”道:“看来只有我们亲自出马了。”

    武当掌门人一尘道长首先应口道:“贫道负责知会青城掌门人。”

    崆峒掌门人宁静道长道:“贫道就走一趟罗浮好了。”

    少林痛禅上人道:“终南王屋二派由老衲负责,三堡就只有麻烦骆少侠了。”

    骆人龙满口答应了。

    接着,大家又决定了暗中会晤的适中地点和许多细节,由于骆人龙是化装前往通知,所以三位掌门人各人给了骆人龙一件信物,以利-信。

    至于,其他各派,因系三位掌门人亲自前往之故,自然无须顾虑各派掌门人不相信了。

    计议一毕,骆人龙便别了三位掌门人,先行上了路。

    骆人龙负责的三堡都是顺路,所以办得最快,不到二十天,他就日夜兼程赶到了湖南岳阳。

    骆人龙在岳阳集资买了一艘现成的大船,留下四个在那船上工作最久的船夫,在一个风高月黑的晚上,悄悄地驶离了岳阳,抛锚在远离水道的洞庭湖中。

    原来,这艘抛锚在湖中的大船,就是骆人龙他们约晤三堡四派掌门人之地。

    船在湖心,万顷碧波,一望无涯,确是一处最好的集会处所。骆人龙那艘大船,在湖中一直停到第五天晚上,他忽然出手点住了那四个船夫的穴道,把他们按置在后舱里。

    然后,在船头上点起一盏绿色风灯,船尾上点了三盏黄色风灯。

    骆人龙长身藏到桅杆之上,静静的等候。

    时过三更,月影斜落到一边了。

    远远的,有一艘小艇,冲波排浪而来,小艇将近大船,-条高大的人影,飞身上了大船,‘咦!”了一声,道:“想不到老夫竟是第一个到达。”弓身进了船舱。

    他是舒家堡大堡主舒正乾。

    第二艘小艇也是单人驶来,这人系好小艇,落身上船,哈哈一笑道:“舱中是那位掌门人,小弟田畴来了。”

    落星堡与舒家堡闹得极不愉快,落星堡大堡主田畴在舱外-笑,便招来舒大堡主的一声冷哼道:“来了就来了,鬼叫什么?”

    落星堡大堡主是三堡四派中,唯一知道整个内情之人,当时毫不生气地向舱内走去,舱中扬起了他带笑声音,道:“舒老大,我们见了面有什么话说不清的,你还生什么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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