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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起过,要是,‘汴梁世家’不会只派一堂主!”

    这分析不错,那有明知独孤承功力,而派一个不是他对手,且差之甚远的一名堂主来?

    独孤承道:“那么他是”

    书生道:“假手小秋,逞他‘汴梁世家’那阴谋伎俩!”

    独孤承点了点头,没说话!

    皇甫敬适时摆手说道:“一折腾又折腾了大半夜,天色不早,都去睡吧。”

    说着,当先转身下楼而去。

    他有了话,谁也没敢再留着,先后都跟着下了楼。

    下了楼,看着都走了,书生飘身向前,赶上了皇甫敬:“大哥,要睡了?”

    皇甫敬道:“没事了,不睡干什么?”

    书生笑道:“别忙睡,跟我找件东西去,怎么样?”

    皇甫敬一怔,道:“四弟要找什么?”

    书生道:“大哥,‘汴梁世家’的那位堂主,穿戴着什么?”

    皇甫敬一震,道:“四弟是说”

    书生笑道:“只是做大胆假设,没把握,中不中找找看便知,快走吧,大哥,别让人捷足先登了。”

    皇甫敬会意,一点头,双双腾身而起!

    皇甫敬跟书生的停身处,是青石小径的东端,然后,两个人并肩迈步,边走边谈笑,悠闲得很。

    青石小径的两旁,是两片花圃,花圃中,除了数十株盆花外,都是栽得异种花卉,这儿,藏不住东西!

    走完青石小径,转了两个弯,一座假山矗立眼前!

    书生目中异采一闪,伸手一拉皇甫敬衣袖,缓步走了过去,走没几步,已近假山,书生突然低低说道:“大哥只管往前走!”

    身形忽闪,疾若迅电,绕假山一匝而回,再到皇甫敬身边时,面上已然挂起了笑意,目中也闪射着冷电异采!

    皇甫敬心中难了解,可是他忍不住问:“四弟,如何?”

    书生点了点头,道:“他衣裳脱得可真够快。”

    皇甫敬双眉一挑,道:“四弟怎不”

    书生摇头笑道:“大哥怎糊涂一时?”

    皇甫敬目中异采一闪,笑道:“四弟,有你的。”

    不再闻话声,两个背影,转瞬间消失在茫茫夜色中。

    刹时间,庭院中,这地方,又是一片寂静,空荡。

    但,这寂静,空荡,短暂得可怜。

    蓦地里,夜色中又响起一阵步履之声,随着这阵步履声,远远地,也跟着现出一条人影。

    夜色中,太远,犹模糊!

    近了,清楚了,是独孤承负手缓缓迈步!

    近了,越来越近这地方,越来越近假山!

    时间,-分,一分地过去!

    距离,一寸,一寸地接近!

    终于,独孤承他到了假山旁,而且,突然停了步!

    他要干什么?谁知道,恐怕只有问他自己!

    他低着头,略一沉吟,忽地,他又迈动了步履,往前走了,对那假山,却是连正眼也未瞧一下!

    本来嘛,大半夜里这有什么好瞧的。

    他,渐去渐远,渐渐地背影消失在茫茫夜色里不见,步履声也随之远去,不可复闻。

    庭院中,这地方,又是一片寂静。

    不,又有了人,那是不知来自何处的两条人影,一白,一灰,仔细看,竟会是书生跟皇甫敬!

    皇甫敬皱着眉,投以探询目光!

    书生摇摇头,报以惑然苦笑!

    皇甫敬开了口:“四弟,他走这条路”

    书生道:“回楼,这是条近路!”

    那么,该走这一条?该经过这地方,这假山!

    皇甫敬道:“那么,他适才走得好好儿的,突然停了身”

    书生道:“谁知道,只有问他去!”

    皇甫敬略一沉默,道:“四弟,下一步”

    书生道:“回房,睡觉去!”

    皇甫敬摇了摇头,一句话没再说,并着肩,走了!

    他两个刚走没一会儿

    不知由何处射来一条人影,疾若鹰隼,突然而降,在假山下只一沾足,腾身再起,一闪不见!

    这条人影刚走,忽地,又是一条白影电射而落,是书生,但当他目光投注假山下时,他怔住了!

    他适才在这假山之后,看见一套黑衣,而如今,这转眼工夫之后,那套黑衣已然不翼而飞了!

    他去而复返,而且是-个人来,就是要给对方来个出其不意,岂料,对方高了一着,没让他“碰”上!

    这等于一个跟头,对书生来说,是够难堪的!

    良久,良久,他方始定过神来,双眉一挑,目中飞闪寒芒,冷哼-声,转身腾射而起,直扑独孤承所居小楼!

    远远望去,独孤承所居那座小楼中,灯光犹亮,窗棂上,映着一个人影,正是独孤承,不过,他正在脱衣裳!

    但当他到了楼下时,小楼上的灯光,却倏然而灭!

    显然,独孤承适才脱衣是要就寝了!

    既然是要睡了,他怎好再登楼打扰?

    书生挑眉冷笑,刚一犹豫,突然,楼上传来独孤承轻喝“楼下是那一位?”

    书生一震,应声说道:“恩兄,是我!”

    楼上,独孤承“哦”地一声,说道:“是四弟,快请上来。”灯光一闪,灯火又亮。

    书生唇边浮现一丝冷笑,道:“恩兄不是睡了么?”

    独孤承笑道:“刚躺下,没关系,难得夜深人静,上来聊聊。”

    书生应了一声,举步登上楼梯。

    小楼上,独孤承正在穿衣,-见书生进来,他一边扣扣子,一边含笑相迎,道:“怎么,四弟还没睡?”

    书生道:“睡不着,出来走走。”

    说着,走向椅子边坐下,目光如电,乘机打量全楼,这一眼,是白看了,他没看见他想要找的!

    自然,独孤承没留意,也拉过一张椅子坐下,道:“四弟是从这儿过,还是有心来找愚兄”

    书生道;“我本打算找恩兄聊聊的,没想到恩兄已睡下了。”

    独孤承笑了笑,道;“闲着也是闲着,不如蒙头早睡”

    看了书生-一眼,接道:“四弟是有事?”

    书生淡然笑道:“没什么,心里闷得很,也烦得很。”

    独孤承笑道:“那还是有事儿,没事儿何来烦闷。”

    书生笑了笑,神色渐趋凝重,沉吟了-下,道:“恩兄不知道,镖局里,‘汴梁世家’的人,不只小秋一个”

    独孤承截口笑道:“四弟,玄清他已经不是‘汴梁世家’的人了。”

    书生摇了摇头,道:“他当然不是,我说的不是他。”

    独孤承一怔,诧异瞪目,道:“怎么,四弟说的不是他?”

    书生点了点头!

    “莫非还有?”独孤承紧跟着问了一句!

    书生点头说道:“不错,还有,还有一个没被咱们发现。”

    独孤承一震,默然半晌,突然摇了头:“四弟,愚兄我不敢相信!”

    书生道:“本来连我也不信,而事实上,确是还有一个。”

    独孤承挑眉说道:“何以见得!”

    书生道:“我在庭院中,假山后,发现了一套‘汴梁世家’的独特黑衣”

    独孤承脸色一变,震声说道:“四弟,如今那套黑衣呢?”

    书生苦笑说道:“恩兄,我这个跟头栽得不轻,我是料准了他必会取走那身行头,所以我跟大哥躲在暗中等待”

    独孤承忽地插口问道:“四弟可是没等着?”

    书生苦笑说道:“等着了还能叫跟头?自然是没等着,后来我跟大哥故意自暗中走出,现了现身,各自回了房”

    独孤承顿足叹道:“四弟如何能这么走了?”

    书生摇了摇头,道:“恩兄那里知道,有意给他看看,我行至半途突然折回,恩兄猜怎么着?”

    独孤承不假思索,道:“不但是没见人,便是连那套行头也不见了。”

    书生长叹说道:“恩兄料事如神,正是如此。”

    独孤承冷哼一声,道:“好狡猾的东西,看来此人极具心智!”

    书生点了点头,那神色,好不难过:“事实上,确是如此,恩兄该知道,放眼天下武林,能使我栽跟头的人,并不多见,看来,‘汴梁世家’中的确是卧虎藏龙。”

    独孤承双眉一轩,道:“四弟可曾看到,适才愚兄也是由那条路上回楼的。”

    书生点头笑道:“我看见了恩兄,却没再看见第二个人影!”

    独孤承道:“愚兄也没发觉什么异动”

    话锋忽顿,突然呵呵笑道:“四弟,愚兄想起来了,那里来的什么另有一人?分明是你两个疑神疑鬼,大惊小怪。”

    书生一怔,道:“恩兄这话”

    独孤承摆手笑道:“小秋不也是‘汴梁世家’中人么?那有可能是他怕你几个翻箱倒箧,搜着了那套行头,所以把它藏在了假山之后”

    书生淡然笑道:“恩兄错了,不是那么回事。”

    “怎么?”独孤承也为之一怔!

    书生道:“藏有可能是小秋藏的,拿却不可能是小秋拿的!”

    “怎见得?”独孤承脱口问了一句!

    书生道:“恩兄是难得糊涂,小秋他那有这等功力?”

    独孤承老脸一红,赧然失笑,沉默了-下,道:“那么,四弟以为会是谁?”

    书生道:“很难说,‘三义镖局’中的每一人都有嫌疑,恩兄可记得小秋说的那‘汴梁世家’来人么?如今看来,那人不是来自‘汴梁世家’,而是来自‘三义镖局’内。”

    独孤承沉吟说道“怎见得他不是脱了行头后,逃出了镖局?”

    书生笑道:“那样他还脱得什么行头?唯有他是镖局中人,脱了行头之后,混在镖局中,别人才不知是他!”

    独孤承突然猛击一掌,道:“怪不得车三弟没追着他,他拐了两个弯儿便没了影,原来他这是-着‘金蝉脱壳’,好狡猾的匹夫。”

    书生冷冷笑道:“就算他再狡猾,只怕他今后在这‘三义镖局’中,也起不了作用了,因为他无法再领受外来的指令了。”

    独孤承又复一怔,道:“怎么?”

    书生道:“没了腰牌,谁知道他是谁?”

    独孤承挑眉说道:“四弟,话虽这么说,‘三义镖局’中可不能任他长此逍遥。”

    书生目光深注,道:“那么以恩兄之见,该怎么办?”

    独孤承冷哼说道:“简单得很,找出他来。”

    书生道:“镖局中不下百人,谈何容易?又没有丝毫线索,咱们该从何处下手,恐怕只有任他逍遥了!”

    独孤承摇头说道:“这话不该出自四弟之口。”

    书生道:“那么恩兄以为”

    独孤承截口说道:“愚兄以为四弟早有擒人之计。”

    书生摇头说道:“恩兄错了,恩兄面前我焉敢有所不实,如今我是当真的束手无策,毫无牛点办法可想。”

    独孤承摇头叹道:“想不到四弟也有智穷之时”

    书生苦笑说道:“所以我既烦且闷,睡不着!只得移樽就教,问计于思兄。”

    独孤承道:“四弟找我为的就是这件事?”

    书生点了点头,道:“除了恩兄,我还能找准?”

    不错,论智,这“三义镖局”中,只有他跟书生不相上下。

    独孤承眉峰一皱,摇头说道;“四弟这岂非存心考我?”

    书生道:“不敢,我一片诚恳。”

    独孤承略一沉吟,神色忽转郑重,道:“四弟,你可知,树倒猴狲散?”

    书生瞿然说道:“恩兄是要我举斧伐树,釜底抽薪?”

    独孤承点头说道:“愚兄以为,这才是根本办法。”

    书生双目奇光暴射,大笑说道:“多谢恩兄当头棒喝,一语惊醒梦中之人,那么,我就暂时充充那伐树的樵夫吧,恩兄,何时下手?”

    独孤承目中也现寒芒:“四弟,除魔卫道,那自然是越快越好。”

    书生双眉一挑,猛然点头:“好吧,三日后,请恩兄登台挂帅。”

    独孤承一怔说道:“四弟,为什么要等三日后?”

    书生笑了笑,道;“恩兄,伐木那能单凭这双手?有许多工具,总该预备-下。”

    独孤承道:“人手总够了。”

    书生道:“总不能凭人手去推树?再说,三日后正是黄道吉日。”

    独孤承不禁失笑,还想再说!

    书生忽然站起了身:“就这么说定了,恩兄请安歇吧,我去告诉大哥他们一声。”

    不等独孤承有任何表示,一招手,转身下楼而去。

    独孤承在那儿没动,既没招呼也没送,可是,那一张老脸上,却渐渐浮现了一丝异样神色。

    转眼间,小楼上的灯熄了,黝黑而寂静。

    这一夜,静静的过去了。

    从第二天开始,白日里,那自不必说,一到夜晚,独孤承那小楼上,就必有访客,而且是一坐坐到夜深。

    头一夜的访客,是皇甫敬,第二夜,却换了算卦的。

    同时,在访客辞出小楼上熄了灯后,那庭院中,紧跟着便来了整夜不寐的巡夜人!

    头一夜,是老驼子,第二夜,是书生自己。

    这全是身为大哥,皇甫敬的意思。

    算卦的跟老驼子,是奉命行事,至于为什么要这样,他们不晓得,其实,这也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皇甫敬说得好,前者,是由他们四兄弟中抽出人陪陪独孤恩兄,后者,那是为防‘汴梁世家’再来人。

    自然,这全是好意,既是好意,那还有什么值得动疑的?既不值得动疑,当然就不会有人问了。

    再看独孤承,他每一夜都是谈笑甚欢,每一夜都是睡得很香甜,便没有一丝丝倦厌之色。

    本来嘛,对自己的兄弟,那怎么会?

    别说不会厌倦,就是欢迎都来不及。

    你不看,每天傍晚,他回到了小楼,点燃了灯火后,就必定动手沏上一壶香茗,然后,坐下来静静的等,一直等到了访客登楼。

    日升日落,日落日升,这,快得很,似乎是转眼间便到了第三天

    这是第三天一早,一大早,独孤承所居的小楼上便有了访客,而且是访客满座,座无虚席。

    仔细算算,有皇甫敬、算卦的、老驼子、书生、赵振秋夫妇,小明、君玄清、老少两辈八个人。

    敢情,该到的全到了。

    小楼上,独孤承是刚刚起床洗过脸,一见这多访客登楼,禁不住瞪目愕然,不知所以,他看看这个,瞧瞧那个,老半天才说出这么一句:“大弟,今儿个这是什么风”

    皇甫敬截口哈哈大笑道:“恩兄,今儿个是西北风”

    算卦的插口说道:“恩兄这句话问错了。”

    “怎么?”独孤承为之一怔!

    算卦的道:“恩兄该问今儿是什么日子。”

    独孤承又复一怔愕然说道:“:二弟,今儿个是什么日子?”

    算卦的忽地大笑说道:“恩兄,今儿个是我挨刀的日子。”

    独孤承何止是怔,简直就是满头雾水:“二弟,好好儿地,你挨什么刀子”

    算卦的手往后一招,道:“小明,过来:”

    小明应声走了过来,双手捧定一物,那是一只酒杯。

    独孤承猛然醒悉,脸色一变,道:“二弟,你”算卦的截口笑道:“别说话,恩兄,有一便不能没有二,恩兄喝了大哥的那一杯,就不能不喝我这一杯。”

    话落,右腕一翻,手中已多了柄解腕尖刀!

    独孤承脸色惨变,神情激动,刚要张口!

    算卦的双眉一挑,正色说道:“难不成恩兄要厚彼薄此。”

    独孤承身形猛颤,默然不语2

    算卦的笑了,轻喝一声道:“小明,接着。”

    手起刀落,往膀子上便划。

    适时,书生突然一声轻笑:“二哥,轮不到你。”

    出手如电,右掌一闪而回,再看时,刀已经到了他手中。

    算卦的一怔,道:“四弟,你这是”

    书生淡笑说道:“二哥该明白,今儿个轮不到二哥。”

    算卦的道:“怎么轮不到我?”

    书生道:“轮不到二哥,就是轮不到二哥。”

    一句话听得算卦的挑了眉:“四弟,上一次是谁?”

    “大哥。”

    “由谁开始的?”

    “大哥。”

    算卦的笑了:“那么,怎么算也该二哥我了。”

    书生摇了摇头,笑道:“怎么算也轮不到二哥你。”

    算卦的细目-瞪,道;“四弟你讲不讲理?”

    书生笑道:“二哥该知道,我这个人最讲理不过。”

    算卦的道:“长幼有序,上次是大哥,这次不该我该谁?”

    书生道:“上次是大哥,这次该我。”

    算卦的脸色一变,道:“四弟,你是强词夺理。”

    书生道:“二哥,我可是强词夺理人?二哥为什么不听听我的说法?”

    算卦的道:“我在听。”

    书生道:“上次是大哥,大哥为长,那是该由大哥开始!”

    “这次呢?”算卦的冷冷问了一句!

    书生笑了笑,道;“这次该我,我最幼,那是二哥、三哥该让我。”

    算卦的一怔,道:“四弟,你自己听听,多牵强。”

    书生皱了皱眉道;“要不要请大哥作个主?”

    算卦的道:“我正有此意。”

    书生道;“大哥要是说一句,咱俩个可是得算一句!”

    算卦的点点头说道:“那是当然,大哥他自有公道,不会像你那么不讲理。”

    书生点了点头,道:“那好,我也相信大哥自有公平之论”

    顿了顿,目光投向皇甫敬:“大哥,二哥,与我,全凭大哥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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