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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汗却也是老鼠拉龟,无一丝下手的地方,老道人开匣心焦,却是不再维护脸面,又将三位弟叫近身前,众人集思广益,商量着如何将这铁匣打开。到底祝玉柔禀赋过人,当日于潭边即见得这水底有些异动。待众人都寻思无计,方提意将铁匣放入水中试试。果然待惜霞打来一桶水,将匣放出水中后,即有一道宝光直冲霄汉,幸是当日浮云在建着二云观时,观内建筑早已为他用五行阵法摆布,此时见宝光冲天,忙尽行动将精光遮蔽。就如此也吓了众人一身冷汗。

    待浮云抬头仰望屋顶细观时,就见一方符篆正映在屋梁上,一时仔细分辨,却是峨嵋门下上清符印,知果然是本门宝物,越的惊喜,可转念想到被三娘夺去一半,复又得心上大痛。待好容易静下心来端详那梁上符印,却是自己从未见过的高深法印,一时难为破解,只得当夜翻箱倒柜寻法相破。无奈果是峨嵋不传之秘,浮云在六圣门下所知有限,却哪里能解得开。到后实无法可想时,浮云只得拼动自己一点纯阳真火,欲将那符印炼化,可他不比张入云功力精纯,虽也是六十多岁的老童男,却是连花了六七日的座功,也未能动得了那铁盒上的符印分毫。

    至此浮云知自己无能为将这铁匣打开,而张入云又是杳无音信,短日里定不能回来。有心想将匣中藏宝放却,可每日里见那铁匣于水中放出的毫光,实如猫爪掏他心窝一般难受。十数日心头交战之下,老道人咬牙一跺脚只得用上粗蠢的法,求教祝家大老爷运动财力,将鄂州城内道藏典藉尽数收来好为他参详破印。

    浮云生性有些疏懒,虽也得了六圣门一点皮毛,但总是于修行上缺了一把心火,到老这一身功力也是不成气的厉害。如今身旁有秘宝当前,天天如火一般撩动着他心眼,这将一点心力激起。当下昼夜伏读直花了三月功夫,虽是凡间难有道家真藉,但一时上也为他道行底扎的甚厚,也可怜这老道人几十岁的年纪,却要如孩童一般的重头学过,真也亏了他有如许大的毅力。

    话说浮云说的这处,只不厌其烦的与张入云论他当日如何刻苦习读。直将张入云听得耳中也起了老茧,当下盼他将故事往下说,忙开口笑着撩动他道:“恭喜兄长,竟能有如此大精神毅力,此一番刻苦用功下来,纵是那铁匣打不开,兄长这一肚道家精法,于日后修行也是得堪大用的!”

    浮云闻言急道:“谁说那该死的匣没能打开,只是现在想想当日那般用功自己也觉莫名其妙,我这几十年的老毛病怎就能改了行市了!”说话间,略思忖了一下,却又红了脸涩声道:“仔细想来,也多半是那宝匣日夜在我身旁放的那精光给馋的!”

    再说当日浮云苦读三月,虽心中所学很有些进益,但到底还是不能将那上清符印解下,是以连日来一直往求祝老爷替自己搜罗道藏。那祝海客倒是有求必应,不厌其烦,只是他天生的商人心理,心道如此下去,光只是靠自己搜罗,只怕太过被动,一时干脆开张举业于鄂州城闹市内办了一家古董行。又放出风去,凡是难得一见的经典都比同行开两倍的价钱收取。

    如此一来,祝海客改被动为主动,只见日夜都有人往他这宝号上投落经典。再加上他祝海客财雄势大,又有善人之名,一时上往来人行竟是络绎不绝。浮云说到热闹处,却是眉飞色舞,口沫横飞。

    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重金之下竟也可得真解,不想祝海客这称作养心斋的古董只开了一个月不到,竟真自于一农人手上得了一件密典。待浮云取在手中细查时,却原来是四片竹简,其上虽有古篆,但却字迹模糊,不能识别,唯其中一简上刻有一五雷正心印法还算完整。浮云未想竟能得此异法,知仗此五雷心印以此能破上清仙法,当时心下狂喜,还道自己从此真得转了运数。自从后,日夜修习,直到了废寝忘食的境地。

    至此张入云顿悟,忙相贺浮云道:“不想两年不见兄长不但得了峨嵋异宝,竟还习了五雷心印,真是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谁知张入云这番夸赞却将个老道人脸皮燥的通红,一时结舌怯声道:“咳,咳——,这个!这个!五雷心印虽是得了,不过为兄至今还没能修习成功!!”

    “咦?兄长方不是说了,那铁匣中的宝物如今已是取出来了吗??”

    “这个!这个!咳,咳,是去年兄弟的师伯天鹞老前辈至观中交托贤弟的恶蛟灵角时,见为兄被那五雷正心法难住,一时他老人家也与我一同参详,之后被他先一步修成,施法将那铁匣上清符篆给破去的!”

    张入云至此方恍然大悟,一时知晓那铁匣是被天鹞所破,却是不好再往下问,生怕臊了浮云的脸皮。再一回想,以天鹞的功法修行,便是未得五雷正心印,纯以自己本身纯阳真火做些水磨功夫,也当能解得开那符篆。想来定是天鹞为老不尊,窥伺浮云的五雷正心印,也不知用什么法将老道人秘术骗出,三两下学会了,随手就给浮云将铁匣解开也是有的。

    再又想到天鹞戏谑狂放,莫要是到时贪心一起,连匣中的宝物也顺走两件,自己可不好在浮云面前交待。虽说如此作想有些下作,到底天鹞是前辈高人,绝不能如此。可但凡想到往日与天鹞洞庭湖底相处时,自己这位师伯痞赖时的样,张入云一下又没了自信。为此上,张入云想了半天也不敢开口,只得岔了话题道:“那如此说来,小弟当日相托天鹞师伯送来的灵角,已到了兄长手上了!”

    浮云生怕因自己久攻之下,这五雷正心术却到现在还未习会,为张入云耻笑,而心上尴尬不已。见此刻张入云却没有再追问下去,不由心上一松,立时改了笑脸,忙也接口道:“自是收到了!当真是件宝物,待过一会儿就带兄弟到后花院去看那灵角变化!先且让兄弟也看看那匣中藏的宝物,长长眼价!”说完却是一溜小跑至屋角书架下,搬动了好几番木柜书橱,从底下取出一件一尺见方的铁匣来。

    而张入云这一面见自己这位兄长脸色变化这般,却未提铁匣内物事有损失,想来自己师伯倒是没有趁火打劫,不由心上也是为之一松。

    转眼见,便见浮云将那铁匣小心翼翼地捧至张入云身前,张入云神目,虽未得将那铁匣置于水中,却已能瞧见铁匣上确有一枚符印镇压在匣身上,其上金光四溢,端地是不同凡俗,有些仙家气象。

    浮云瞧出张入云眼光有异,已猜出其心事,也在旁不为得意地道:“贤弟一双慧目,定是瞧出些蹊跷来了。这匣上的上清符篆因被五雷正印强行开解,宝光已是弱了很多。但至今仍是不止不息,其中妙用怕还不止于此,等日后为兄道法精进,定要将这符印参透收为已用。

    张入云见浮云说话时,脸上兴奋的厉害,知他说的不假,难得自己这位兄长能主动费尽心思,苦心参详术典,这倒是很令他惊讶,不过为鼓励浮云,却又是笑着连连称是。

    只待浮云将铁匣打开的一刹那,张入云便闻得匣内流有一股异味,虽称不得臭,却也绝算不上是香,辛辣扑鼻,直冲人心脑。这般的异味刺激,不由令张入云皱了皱眉头,而一旁的浮云却反倒大为兴奋。

    但见一阵青光拂过,张入云眼前便是一亮,就见那铁匣被分为两格,一格内藏着一柄青光莹莹,却又是朱红色的桃木剑。剑身只一尺长短,粗细大小,活似一件孩童的玩具,只是那青光一脉的淳正温和,一眼这下就能瞧出乃是出自玄门正宗门下的宝物。而另一格内,却是一支三角型的小瓷瓶,上面用朱砂写了毒龙丹三字。

    张入云见此,欲将两物取在手里细瞧,当下侧看了看浮云,就见老道向他点头示意,很有些在夸卖自己宝货的意思。张入云心上一笑,抬手便将二物取在掌中。一时略将那盛有毒龙丹小瓶晃了晃,便又得那异味一阵升腾。

    张入云外门功夫精道,只一晃之下,便知那瓷瓶内盛得是三枚龙眼大小的药丸,虽还不知到底有多珍贵。但触手即觉那瓷瓶上温润润的,捏在掌中竟能直传于自己周身经络之中,显是非同一般。而那桃木剑略相展动,便得一掠绿波。张入云眼力不比常人,一眼即瞧出那桃木剑虽轻,看似是木质,其实却是用金精造炼而成。且如此细小的模样,也多半不是本相,因见那剑柄上留有两道赤红色的剑穗,心料也许与桃花扇一般,可扯动丝絮将这仙剑变化。可是再一想,此物无论造型气象都似是浮云这般道门中人的器物,理因归其所有,自己倒不好在兄长面前卖弄了。

    当下待欲将二物放回匣中时,却见那匣底下刻有“灵丹助异,内典扶缘。”八个金字。左右再找一找,果然在铁匣一角现又有“峨嵋星原留赠”的细小字样。张入云看着古怪,忙问浮云道:“这两样物事依小弟看来,都是极难得的宝物,只是入云见识有限,不知这灵丹内典的意思,还望兄长指教。”

    浮云卖弄了半日就为了张入云这句话,一时兴奋处,却是捋了捋颏下五绺长须方道:“兄弟虽久在江湖奔波,但一来年纪还浅,见识到底有限,二来各门各派仙人尽皆归隐,但凡能见到的灵物,却都与当年玄门仙长所持者相差甚远,不能怪小弟不识这般宝物。”

    他说一句,张入云便点一记,逗弄的老道人意兴十足。这丢了废话,入正题道:“当年我随家师四地奔波,虽不得门中真传,却闻得好些本门仙长的传奇。当日见了这八字,又看着星原的字样,想了数日让我得知内里。这毒龙丹自不必说,乃是异宝灵丹,只是益为异类修身,修炼神魄所用,放在你我二人身上倒还不用十分计较。

    而那内典,如为兄猜得的不错,定是汉时得道仙长刘根道人所著的《内景元宗》,此书乃是异类修行的捷径,难怪当日那狐妖如此重视这本经典。只是少了这毒龙丹相助却又让她修炼时多花好多精神,未免有些美中不足,所以又得当日一番言语。”

    张入云闻言略有一思量有些不解道:“即是此书相宜异类修行,那与我和兄长二人想是不能相契吧!且这匣上有书峨嵋星原,小弟无知,还请兄长赐教这位仙长到底是那一门的长辈。”

    浮云闻言大晃着脑袋道:“可不能这么说!兄弟想的过于简单了。要知那《内景元宗》虽说是异类修行的妙典,却也同样是地仙修成天仙的门径,你我兄弟二人各自都有些乖张脾性,这天仙自是难望,但日后或有能为成了地仙,咱也先得留些预备不是?再说你我二人家当破落,一点点玩意都称不上个台面。那《内景元宗》虽说是与我二人相习有些不得当,但怎说也是正宗玄门秘典,就烦难些,也比我二人东拼西凑尚不得圆满的白阳图解强得甚多。

    说话间老道人又抹着胡须对着张入云一阵阴笑道:“为兄也仔细算过了!若是将那秘典到手,再加上这五雷正心印和这铁匣上的上清符篆,几样本事相就,就不得个大造,只花上个数十年苦功,我两人也是大有进益的。到时我与兄弟神州神游自在,何处仙山法址不能膜拜。虽不一定收功,但到底成仙了道的机运由此却得大大增加。”

    言到此处时,浮云却是提过那匣内桃木剑在手,不住摩搓,眼花之际,已是笑的只剩的一道细缝。张入云见此已很能想像这位老哥哥正满脑做着御剑飞行,四海神游的美梦。当下也不叫破他,只是再提醒他道:“那峨嵋星原呢!却不知又是什么人物!”

    一句话,立时将浮云自脑海里美梦中拽了出来,再见自己有些失态,老脸上不由一红,忙咳嗽了两声,方正了举止道:“这位峨嵋星原前辈乃是峨嵋教下第三代弟,虽在当年峨嵋门户鼎盛之际只能算是后进弟,但却是三代门人中出类拔萃的人物,一身道法直逐本门上一辈师长。只是他本属异类,以猿身修持。为兄一时间未想到是他这般人物,但看着‘内丹助异’,与‘猩猿’改作为‘星原’,思来一定便是他了。呵呵!这位前辈以异类修仙,道成之后,留下丹书以惠同类,想来也是平生一展报复后提携后进的意思!”说完轻轻一笑,虽未开言,却很有些佩服的意思。

    而浮云这一席话却将张入云是带得一番神思愁怅,想着这位仙人以异类修持得成正果后,却设丹剑留赠后人,不由心思神往,脸上着了色。张入云心思乖僻,思索之下,只觉仙人当日虽得平生报负尽展,可将着两样宝物埋设与灵犀潭时,只怕忧伤却要多过欢笑,一时临水自怜,不知有多少哀怨,想到痴处,张入云脑海里一番杂念只如五味瓶一般炸开,却是忙将头扭过一边,只望着窗外,眉头深皱,眼眶里却隐隐有些晶光。

    浮云见张入云一时上气质大改,心下担忧,忙和声相询道:“怎么了!兄弟!想到什么不开心的心事吗?”

    张入云闻言忙摇头道:“哪里!小弟只是一时想到有前辈仙人成道了了心愿,却尚不知兄长与我的路径还在哪里?一时不由地有些心叹!”

    浮云知张入云伤心绝不在此一处,只是心上关忧,却不说破,忙开导他道:“这有什么!人生于世,哪有一定就要得个造就的,芸芸众生若个个都是一顶一的真汉大豪杰,那天上神仙还不得人满为患,挤破了天去。虽说为兄也知道如此说话有些消磨英雄志气,只是要知道时运比人强!人在屋檐下,难有不矮头。老弟年纪尚浅,于此上再多得些经遇便明白了。宁愿你这般事事哀叹,还不如似你哥哥我这般随性潇洒,身上假糊涂心中真自在,不也过得这六十多年,但有机遇时,就如你我二人于这鄂州城内相遇,却是鲲鹏展翅,一样的冲天九万里。纵是人家走在我先头,也总有被我兄弟俩追上的时候!”

    浮云一番劝诫的话,当时即搏的张入云一笑,老道人一生笑口常开看着有些疯颠,内里却锦团一片似的心思,实不妄张入云与其结拜一场。一时只摇轻笑道:“兄长说的是,确是入云自怨自哀,太过小儿女心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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